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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北方的广大草原上,只要有蒙古民族生活居住的地方,就有那达慕盛会。 像傣族的泼水节、彝族的火把节一样,蒙古民族的那达慕盛会闻名遐迩,深得人们的喜爱。因为那达慕突出了体育竞技的特点,又被人们称作草原游牧民族的奥林匹克。
那达慕溯源
“那达慕”一词最早见于公元1215年铭刻在山崖上的《成吉思汗石文》。那达慕,蒙古语的意思是游戏、娱乐、游艺,也作戏弄、玩笑。它在蒙古族人民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是适应蒙古族人民生活的需要而产生的。如今,那达慕已经成为蒙古族人民群体性的体育、娱乐、物资交流盛会的专有名称。会上主要举行摔跤、赛马、射箭竞赛,故称为男子三艺,也称草原三艺。
摔跤、赛马、射箭的演习比试,对于北方各民族来说自古有之,如蒙古史诗和民间故事中便记录着许多古代英雄联姻时,必须经过男子三项竞技比试夺冠后方能娶回娇妻的传说。不过,三项竞技并不只是男子的专利。早在700多年前,马可·波罗的游记中就有记载:一位叫艾吉阿姆的蒙古公主通过摔跤来择偶。她设定的规则很有趣:谁要是赢了公主,就可以娶她为妻,若被公主击败,就罚他100匹马。 结果,身手不凡的公主屡屡放翻前来挑战的人,赢了1万多匹骏马。更有意思的是,一位体面的王子带着自己的千匹骏马找到公主,可惜这位王子不擅长摔跤,最后只得留下所有骏马,失望而归。
到了18世纪,有关风俗志、旗志中才有三项竞技统一组织竞赛的记载,如《巴林右旗志》记载,从雍正八年(1730年)起,旗内13个庙的千余名喇嘛集中到大板蔡社寺举办一年一度的六月庙会,庙会既举行喇嘛教的隆重法事典礼,也开展群体性的民族文化、体育和物资交流活动,庙会上,京津及通辽、赤峰等地来的商贩云集,各旗选派快马手、走马手、摔跤手、射箭手、棋手参赛,为时1个月,热闹非凡。大板的六月庙会颇有名气,与呼伦贝尔的甘珠尔庙(1784年建成)所举办的庙会享有同等声誉。可以这样说,蒙古族那达慕文化的出现与北方各民族有着内在的承袭关系。在此基础上,随着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的不断发展,那达慕的内涵日益充实,特别是清朝以后,地区间的政治、经济联系有了进一步的加强,以寺庙为轴心的喇嘛教文化、民俗文化、特质文化得到了集中体现,那达慕文化至此趋于成熟,于是毕其功于一役的草原三艺终于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内蒙古那达慕活动高潮迭起的时期是1947年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之后,以1948年呼伦贝尔盟甘珠尔庙那达慕大会为起点,之后锡林郭勒、乌兰察布、伊克昭、巴彦淖尔各盟相继举行了盟一级那达慕大会。1954年,内蒙古自治区举办了首届全区那达慕大会,到1997年,自治区共举办了6次全区那达慕盛会,至于旗以下各级机构组织的中小型那达慕就无法统计了。
那达慕一般都在水草丰美的夏秋季节进行。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仅有夏天的那达慕已经难以满足各民族群众的文化需求和大批外地旅游者对回归自然的渴望。于是,冰雪那达慕应运而生。内蒙古东部的盟市利用丰富的冰雪资源,在寒冷的冬季搞了几次冰雪那达慕,大获成功。
令人难忘的那达慕
1948年9月3~8日,呼伦贝尔盟在甘珠尔庙北草原上举行了盛况空前的那达慕大会,这是自治区成立后第一次举办盟一级那达慕大会。刚成立1年的自治区人民政府对此次大会极为重视,特拨款7500万元(当时流通的蒙币)作为会费。此次盛会参加人数近万,甘珠尔庙四周坐落着370座蒙古包,最大者可容纳200人。方圆5公里内,红旗猎猎,人山人海,车水马龙。500多米长的商业街陈列着229家商摊,2700多辆牛马驼车云集,2100多匹骏马奔驰,数十辆汽车奏鸣。大会期间总交易额达72亿6千万元蒙币。
1962年5月2日,自治区举办了10万人参加的那达慕大会,著名作家老舍到会祝贺,留下了以下佳句:
少女如花马上飞,
山光林影一鞭挥!
锦标夺得欢呼里,
含笑安然理翠衣。
1991年8月15日,自治区举办了一次规模盛大的那达慕盛会,其内容和形式都有了很大的丰富和发展,除保留传统项目外,又新增加了乌兰牧骑演出、放映电影、经济贸易、物资交流洽谈、举办各项展览、表彰劳动模范等内容。这是一次融文体、经贸、旅游于一体的草原盛会。此次那达慕吸引了10万宾客参加,其中有来自日本、俄罗斯、加拿大、西班牙等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3000多位客人。这次盛会上,仅参加比赛者就达到5000人,文艺演员多达1200人,中央新闻单位记者100多人进行了现场采访,中央电视台著名解说员宋世雄、孙正平、宁辛等均到会解说,中央电视台向全国转播了这次盛会。
博克手如雄鹰展翅
草原三艺排在第一位的是摔跤。蒙古族的摔跤运动源于匈奴跤,到13世纪,已经发展到相当高的水平。《蒙古秘史》生动地描绘了成吉思汗的弟弟别勒古台与著名摔跤手不里孛阔摔跤的情景:“别勒古台之相搏也,常脱其袖而裸行,两人争斗得你死我活,别勒古台力不能制,抗以肩,上其臀……遂跨其身上,交其二领扼其喉,以膝按其腰,力扯而折之……”据《多桑蒙古史》的记载,元太祖窝阔台喜欢看角抵(指摔跤),尤其喜欢观看蒙古力士与波斯力士摔跤的场面。
从摔跤的基本动作来说,其技巧分为抄腿、甩大背、翻倒、使绊子、打拨脚、钩绊儿等等,有数十种之多,要熟练运用这套技巧,绝非一日之功。对搏决高下,最后见分晓,那一招一式,在场外评判员老跤手的眼里,自是清清楚楚,休想蒙混过关,如果发现选手有违反规定、有损对手的不规范动作,则当场制止,令其重新开战。屡禁不止者,自然被罚出场外,还要被取消比赛资格。如此严格按规则一轮轮淘汰下去,决出冠军。
胜败决定之后,跤手须进行退场仪式,胜者振臂跳跃至主席台前叩拜,再返回到输者前,叉开两手挥动,意为给对方掸尘,表示一种谢意。对方解开腰带表示认输,绝不怨悔。胜者又振臂跳跃,再至主席台前叩拜3次,接受奖赏,并且向四方散发,表示名望无论怎么高,也要对天地忠心耿耿,此行为无疑表现了崇拜天地的古老观念。当冠军跤手向四方散发食品时,围观者一拥而入,争抢散落的食品,认为食后身体康泰,可以迅速增长力气。
跤手夺冠称号是淘汰赛最后决出的成果,由于大会规模大小不同,所以冠军称号亦各有名目。64名跤手对阵,至第六轮决出冠军,这样的冠军称为隼,256名跤手对阵,至第八轮才可夺冠,其称号为大象,1024名跤手对阵,至第十轮夺魁,其称号为雄狮,在国家一级会上超过十一轮全胜者谓之冠军。
生龙活虎的赛马
以前的赛马骑手一般为7至13岁的儿童,因为年龄太小,乘马经验少,技巧不熟练,容易出事故,所以赛马一般不配鞍,这样对马无损害,赛手跌下来也不会出意外。骑手的服装也必须合身得体,即不能小而紧身,又不能大而不当。小则箍身,骑手不易排汗;大则鼓风受阻,影响驰速。其着装的布料,必须选择易于识别的颜色,令 人远处了望清晰可见,利于辨别骑手。
比赛时要分组,领队人骑着马,领着本组参赛骑手顺时针绕主席台3圈,这时歌手唱起《万马之首》歌,比赛开始,于是万马奔腾,像离弦的箭一样,驰上赛场,顿时尘土飞扬,场面极为壮观。
赛马一般取前五名,获得前五名的小骑士骑上马由各自主人牵引绕那达慕会场3圈到主席台前呼叫称号。主人须给5个小骑士喝酸奶,对着马头和马屁股撒酸奶,因此称名列前五位的马为“酸奶五马”。5匹马除按排列顺序称冠军、亚军……第五名外,还另有称号,如万马之首、喜乐先锋、宝马、花斑骏马、骏马翅羽俏马等。
箭发如流星
说起射箭来首先得提成吉思汗手下大将木华黎,他是当时非常优秀的射箭手,据《元史·列传》载,他“猿臂善射,挽弓三石强”。至于在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中的神箭手哲别,在历史上也有其人。据记载,在铁木真30岁击败泰乌赤人时, 有一名年轻人前来归降,勇敢承认是他射断了铁木真所骑战马的脖子。铁木真情感其诚,不但不怪罪,还把他当成英雄重用,给他改了个名字叫哲别。哲别,在蒙古语中就是箭镞的意思。从此以后,这位百发百中的神箭手率领蒙古骑兵先锋队,征战欧亚大陆,最远甚至抵达今天俄罗斯境内的克里米亚半岛,成为铁木真身边最优秀的将领之一。
波斯人以诗的语言对蒙古族男子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他们都是神射手,发矢能击中太空之鹰,黑夜抛矛能抛出海底之鱼,他们视战斗之日为新婚之夜,把枪尖看成美女的亲吻。”
蒙古族的尚武精神与传统游艺相结合,决定了射箭竞技之发达兴旺、永葆壮美的英雄色彩,它与当今的射箭运动相比,表现出既红火又富有浓郁草原气息的特点。
弓箭是蒙古族人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武器,因此,人们也就非常尊重那些优秀的射箭手,而射箭手也乐于当众表演自己的技艺,因而射箭便成了那达慕的重要比赛项目。
蒙古族射箭比赛分立射、骑射、远射3种,有25步、50步、100步之分。比赛不分男女老少,凡参加者都自备马匹和弓箭,弓箭的样式、弓的拉力以及箭的长度和重量均不限。比赛的规则是三轮九箭,即每人每轮只许射3支箭,以中靶箭数的多少定前三名。
射箭的场面非常壮观。射箭手在颠簸的马背上拿弓、抽箭、搭箭、发箭,一马三箭要在规定的跑道上射完,如果射不完是很不光彩的。
近代,射箭比赛用的是牛角弓、皮筋弦、木制箭、铁箭头,箭靶为5种颜色的毡牌靶,靶的中心可以活动,一旦射中中心,中心就会掉下来,内蒙古博物馆存有这样的弓箭和箭靶。
射箭产生于何时不可考证,但是蒙古史诗很早就有对射箭的精彩描绘,《蒙古秘史》为我们提供了13世纪有关射箭比赛的内容。骑射是蒙古族狩猎和作战之必需。《蒙古秘史》中把箭筒称作“豁儿”,把佩带箭筒的人叫“豁儿赤”,《元史》中称作“火儿赤”,那时从事战争的人必须先训练使用弓箭武器,载上箭筒,是武士的荣耀。《蒙古秘史》中记载着别勒古台的一段话:“还活着的时候,就让人家把自己的箭筒夺去,活着还有什么用?生为男子,死也要跟自己的箭筒、弓和骨头躺在一起。”那时,按照蒙古族习俗,弓箭成为男子必带之物,也是珍贵的馈赠物。
草原英雄的摇篮
人们不会忘记,在1990年的北京亚运会上,有位叫宝玉的蒙古族摔跤运动员,他打破了中国在古典式摔跤上从未获得过洲际冠军的纪录,为祖国赢得了荣誉;另一位跤手胡日查获得了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古典摔跤第四名,是当时中国运动员在奥运会古典式摔跤比赛中获得的最好成绩;1992年4月,在南国广州,来自科尔沁草原的骑手扎那与他的良驹“突如”还征服了62名对手,荣登中国马王的宝座;蒙古族小伙儿宝力高还获得2002年中国武术散打冠军。活跃在中国武术散打台上的还有那顺格日乐、格日勒图等……他们无一不是在那达慕文化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草原英雄。
以往的那达慕多由政府部门组织。现在,富裕起来的蒙古族牧人不再总是等上边来给他们组织那达慕了。孩子上大学,牧业获得丰收,哪家高寿老人的诞辰,都有可能意味着一场小型那达慕。蒙古筝演奏家、苏尼特乌兰牧骑老演员哈斯,就曾经个人出资举办了一场以马文化为主题的那达慕。
那达幕是草原的抒情诗,是那随着花香飘溢的恋歌;那达慕是一幅风俗画,是那身穿节日盛装的牧人,是那缓缓而来的勒勒车和疾驰的骏马……即便是人们离开草原以后,也能够自豪地歌唱:“我从草原来,草原那边花正开;我从草原来,草原那边花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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