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是个常说常新的老话题,而且它总能轻而易举地触到城市人心中那根最敏感的神经。有关城管的问题总结一下,这么多年来我们只看到两方面的变化,一是城管与小摊贩的矛盾越来越白热化了,双方的冲突在不断升级,从吵闹拳脚,到兵刃相见,连闹出人命都算不得新闻了;二是城管的亲民之举越来越喜剧化了,从女城管上街,到城管队员街头表演“时装秀”,还有“不务正业”的搞起了扶老携幼,社区服务的名堂。当然,这不包括长沙芙蓉区城管公示罚没物资去向之举。关于这个做法,笔者以为,只要是如实公示,还是很值得肯定的。但是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目前城管执法上的困境,以及在社会舆论和道德上的被动局面。
城管形象恶劣不是个别人的问题,也不是一城一地的问题。不能说城管部门没有为改变形象做出努力,但努力的那一点微小成效总是会被无尽的暴力冲突所消解。如此,我们就不能不考虑是否是我们的城市管理理念出了问题。
国家设置城管这一执法部门的目的是为了城市的市容环境更美好,城市的生活更有秩序。的确,任何一个城市管理者都希望其治下的城市是美丽的,马路越宽越好,建筑越高越好,街道越整洁越好,路上跑的汽车越高档越好、绿地越多越好。但是所有这些却单单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谁是城市的主人?毫无疑问,是人,也只有人才是城市真正的主人。事实上,我们的城市建设理念正在被逐渐物化,代表一个城市之美的不是这个城市的居民,而是高楼大厦、道路汽车、声光技术,以及各种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现代化设施,而人这个最主要的因素已退居到了城市建设中最不受重视的角落。
小的时候读《四世同堂》,就特别喜欢品味老舍笔下的北平城那浓浓的人情味。祁老爷子无论是推着小车牵着孙子走在繁华的前门大街上,还是抱着石榴花蹒跚在小羊圈胡同里,都被人与人之间的情义所围绕着,一句“请个兔儿爷回去吧,老人家。”这生意拉得熨帖客气,一句“吃了吧,您老。”这问候朴实真挚,这样的北京真实、亲切、自然。有研究北京的建筑学者说北京之美是建筑上的东西笔直,南北对称的大气磅礴与王者风范,但真正懂北京的人却说北京的浪漫在四合院和四合院中的“先生、肥狗、胖丫头”。
没有人的城市是没有灵魂的城市,不考虑人的因素的城市更是没有精神的城市。当人在城市滚滚的车流中彷徨惊恐,当人在高楼大厦的挤压下迷茫失措,人将不再有归属感和认同感,而城市也将会成为人的敌人和对立面。
回到我们的城管话题上来,经济学者厉以宁曾就城管问题发表过见解,他说街边小摊不就是乱点、脏点吗?雇人管理,勤打扫就是了。结果他的话被城管部门的人斥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确,从城管的角度上来说,是这么回事,敢情没给您老人家下任务。但是,如果我们从城市建设的角度上来看,这是以人为本的正途。城市的和谐首先是人的和谐,是每一个生活在城市的人都有生存和发展的权利。所以我们不妨重新思考一下我们城市建设与城市管理的理念,把人的因素放在应有的位置上来考量,而道路、楼房、汽车这些物质的因素终究还是为人服务的。
秦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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