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订单
政府购买社会服务,从1个街道发展到20个街道,再到全市推广到135个街道,广州只用了不到4年的时间。“政府购买社会服务,大方向非常好,但如此迅猛却始料不及。”中山大学社工硕士教育中心常务副主任贺立平教授在接受南方日报记者采访时说。
在贺立平看来,如果社会组织发展得太快,可能会出现社工不专业,政府花钱购买的社会服务质量得不到保证的情况,既浪费纳税人的钱,更会影响政府公信力。
有专业人士指出,政府购买社会服务刚起步,而广州在短时间内全面推开,社会组织审批门槛降低之后难免出现社会组织鱼龙混杂、一哄而上抢“政府订单”。在跃进式发展的同时,如何消除隐忧?如何保障行业健康发展?
社会组织鱼龙混杂
“一个街道购买社会服务动不动就是200万元,在很多人眼中这可是个诱人的大蛋糕,登记制度的松绑,让不少社会组织也纷纷转型参与政府购买服务这一块。”广州大学社会管理研究院副院长谢建社教授说。
据了解,去年广州举办了一次大规模的公共服务购买洽谈会,但仅有34家社工服务机构出席,而今年的数量则激增到813家。
门槛降低了,大量社会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然而鱼龙混杂的现象也引发了不少业内人士的担忧。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社工告诉记者,现在提供服务的NGO来历很多,有高校社工利用自身师资组建的,有民间自发成立的,还有由一些基金会、企业成立的。
网友huananbill是一名助理社工师,他担心社工可能变成新的“劳务工”。他告诉记者,自己现在所在社工机构的总干事,就是一家人力资源公司的老板。这几年随着用工荒显现,人力资源公司不好做了,开始寻求“转型”,甚至一些家政公司也申请注册成为NGO,但是他们在提供社会服务的同时,仍然在从事介绍保姆和钟点工业务。
“社会服务是非常专业的,社会组织如果把自己的业务做成大杂烩,怎么能做好服务?”谢建社认为。“现在社会组织成分混杂,水平参差不齐,不排除有人是冲着几百万项目费来的。”谢建社表示,社工机构可以有盈余,但必须用于下一个服务项目。
“今年6月前,广州市政府购买服务要在全市140个街道推开,这一步迈得很快也很大。看到‘蛋糕’这么大,很多人就扑上来了,容易造成鱼龙混杂的局面。”贺立平也不无担心。
政府有钱不知怎么买服务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由于对社会组织不信任,害怕“肉包子打狗”,试点中有的街道自已成立了NGO或者与NGO合作,来承接政府购买社会服务。
“这与改革的初衷相悖。”贺立平说。他认为,一个街道每年200万元用于政府购买服务,合同一签就是3年,有些街道出于“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可能会自己想办法“消化”。“他们认为社会服务很简单,无非找个场地让人来活动,这实质上是否认了社会服务的专业性”。
此外,也有人质疑,政府是否存在中饱私囊的问题。
近日,记者来到白云区某街家庭综合服务中心看到,除了二楼进口处坐着一位工作人员外,偌大的星光老年之家只有4位老人在下棋。老年大学教室、志愿者之家教室空空如也。图书馆、阅览室虽然放满了杂志,但也没有人来。该中心是广州20个购买社会服务项目试点之一,由某街道办与一个社会组织机构共同组建,面积约2000平方米,设有星光老年之家、社区书屋等15个功能室。社工王小姐说,周一至周五大家在上班、上学,来这里的人比较少,只有周末“人气”才会足一些。
该街道的刘先生说,花了几百万搞这个中心,大家都觉得用处不大,因为大家平时都要做生意、上班,很少有空去中心。也有居民反映,家庭服务中心以前是用于出租,这几年空置下来,于是街道居委会就承租下来。很多居民都质疑,政府购买服务的钱会不会流入街道及其合作者的口袋?
记者在走访广州市多个试点时发现,除了项目购买,还有更大一笔支出往往用于家庭服务中心场地租赁、建设、硬件配套等方面。比如番禺区桥南街的家庭服务中心,是由该街租赁了一块2500平方米场地,投入850万元建设而成。
谢建社也告诉记者,不少家庭服务中心把大量的钱都投到硬件建设上,而这些物业大多是街道出租的。“如果不把这笔钱用在刀刃上,老百姓还会相信政府的购买吗?” 谢建社表示。
其实不少街道同样也感觉到困惑和迷茫。荔湾区一位街道党委书记表示,他觉得现在是“两头难”:很多街道觉得难,有钱却不知道怎样购买服务;社工机构也觉得难,找不到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