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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受关注的苏州常熟聚众斗殴案的审理工作，昨天再次拉开帷幕。
此案为公众所了解，源于去年下半年在网上热传的一段视频，视频被冠名为“农民工勇斗砍刀队”或“史上最窝囊的黑社会”，以两伙人的混乱打斗为主要内容。打斗中的“攻方”就是所谓的“黑社会”，而“守方”就是所谓的“农民工”。去年8月15日，“守方”的何强等5人被常熟法院以犯聚众斗殴罪判刑，但何强提出上诉后，苏州中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将此案发回重审。
此案经媒体报道后，舆论关注两点：首先，“守方”的行为是聚众斗殴还是正当防卫？其次，为何只有“守方”被抓，而携凶器上门的“攻方”却没被追究责任？本周，这两个疑问有望得出答案。昨天，“攻方”中的9人在常熟法院接受公开审理，而在明天，“守方”5人的再审案件将公开庭审。
□快报记者 言科
新闻背景
一场颇受关注的混战
这段视频现在仍在网上能搜索得到，由两段视频剪辑而成，开头一段取景于一个办公室的走廊，另一段则是走廊边的办公室内，共8分钟左右。
视频展示的一起群殴事件，“攻方”一伙约十多人经由走廊，其中的六七人首先进入了房间，而在房间内的“守方”则有6男1女共7人。在房间内，两伙人进行了简单的对话，因视频监控无声音，因此不知道双方交谈内容，但很快，“攻方”中的一人挥拳打向“守方”中的一人。被打倒在沙发上的人随即从背后操起一把菜刀砍向对方，现场立即一片混乱。刀、椅子、烟灰缸等杂物被双方来回投掷，而在走廊里，仍有“攻方”的人源源不断赶来，因为人数太多，有一部分人甚至没有挤进走廊。
因为“守方”的勇猛程度明显大于“攻方”，“攻方”在打斗不到1分钟后就基本上退守于走廊内，向房间内投掷杂物，并且想办法打开办公室的另一扇门，而“守方”则在屋内用物品抵住房门。
约2分钟后，“攻方”开始从走廊撤退，“守方”多人冲出房间但也没有继续追赶，房间内的年轻女子在打斗过程中吓得躲在办公桌下，待到平静后拨打电话报警。在视频的最后，有民警赶到了现场。
自去年9月6日起，这段视频在网络上疯传，被冠以“农民工常熟遇袭”之名，而在微博上传播时，有网友将之改名为“史上最窝囊的黑社会”或“农民工勇斗砍刀队”。
与此事相关的视频也陆续被上传，整个打斗之前，“攻方”在办公室楼下聚集、发刀以及最后仓惶逃窜的监控视频也在网上被热传。值得注意的是，逃窜时一辆车还撞倒了一名无辜市民。
因为打斗现场相当火爆，更因为随后外地媒体的报道，使得此事由单纯的“围观”变成了一起事件：报道提及，“守方”中的5人被追究刑事责任，而“攻方”则无人被抓。更有案件关联方发表意见认为：此5人应是正当防卫，而不应当被认为是聚众斗殴。
讨论的延展，使得此案广受关注。判决后，“守方”的主犯何强提起上诉，苏州中院在去年11月23日经审查，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将此案发回常熟法院重审。
本周，常熟法院依据不同情况分三案审理。昨天，“攻方”中的9人因涉嫌聚众斗殴罪接受审理；明天，“守方”中的5名成年人再审案件将开庭审理；周四，“守方”中一名未成年被告人也将公开开庭审理。
庭审直击
纠纷源头是一笔100万元的赌债
昨天上午9点，常熟法院第二法庭座无虚席，“攻方”9人被依次押进法庭。起诉书显示，此9人均有前科，年纪最大的是42岁，最小的24岁。公诉方认定，9人中的曾勇、杨佳、龚军和胡炜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此4人均为主犯。
尽管此事颇受关注，但基本上没人知道两伙人打斗的原因是什么。而在昨天的庭审中，此事经由多名被告人的供述和当庭回答，逐渐清晰起来：源头是一笔产生于澳门的100万元赌债。
主犯曾勇，自称是此事中的债主。“2010年12月份左右，徐建忠在澳门赌博，通过我的一个江阴的朋友给我打电话借钱，当时他说，回来以后两三天就能还上。”曾勇当庭回答公诉检察官的问话时说。
徐建忠是常熟一家投资公司的董事长，而涉案的“守方”人员全是他的手下。
在昨天庭审中，徐建忠以证人身份的证言说，自己只欠了30万债务，但是被逼着写下了75万的欠条，但曾勇随即反驳了他的说法。曾勇说，当时通过自己在澳门的朋友把折合成人民币100万的钱借给了徐建忠，而自己把这笔钱给了澳门的朋友，“这事实上就是徐建忠欠了我的钱。”
他说，在徐建忠回来后，自己多次与徐接触，“他还了我25万，还欠了我75万。”一直拖到农历春节，徐建忠也没有把剩下的钱还给自己，中途徐写下了欠条，同时也口头答应用自己的房产抵押。
“我老婆怀孕，我就委托我的朋友杨佳、朱刚帮我要。”曾勇说。杨、朱二人同时也是此案的被告人。杨佳在当庭的供述里称，自己找过徐建忠多次，但“都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
杨佳说，对方是承认这笔债的，但以各种理由推脱。其间他还带一个人去了徐建忠的家中，但“绝对没有用非法的方式”逼债。到了2011年4月2日打斗发生前“约两三天”，一个人出现了，他就是后来“守方”的主犯何强。
杨佳说，何强打电话给自己，在电话里说“有钱就会给你们的，没钱别找他要”。杨佳说，自己问对方是谁，何强在电话里答：“你不要问我是谁，来搞一下就知道了。”
回答检察官问话时，杨佳说，自己明白“搞一下”的意思，就是要打架。
4月2日这天，事态恶化了。
电话“约架”导致激烈冲突
杨佳说，自己在4月2日的早上9点多，在家中接到了何强的电话，“他约我坐下来，谈还钱的事”。杨佳在当天上午10点不到时，带着另一人赶到了相约的咖啡馆。
他说，进了包厢发现对方也是两个人。“对方说，自己是湖南来的，是老板特意找过来处理这事的，还说，湖南人不好欺负。”
杨佳说，自己回了他一句：“湖南人不好欺负，欠钱也得还啦。”何强则答：“别找麻烦，否则搞死你。”
两伙人谈了约十分钟后不欢而散，杨佳两人离开咖啡馆，但在开车离开时，发现有一辆桑塔纳跟着自己。“我进去的时候这车就在那儿，走的时候就跟着我走。”杨佳打了一个电话给何强：“别找人跟着我。”而何强则答：“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你面子。”但尾随的车随即不再跟踪。
中午时，“债主”曾勇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事后警方查明，这个电话来自何强。昨天的法庭上，曾勇说：“电话里的人说自己是受了徐建忠的委托，让我以后不要再找徐，我问他你有没有钱，他回答没有，我就回他没钱和我谈什么。”双方在电话里互骂了几句。
十分钟后，何强再次打来电话：“钱在我公司里面，有本事你来拿。”这句话直接引发了后面的严重冲突。
“如果没有何强的这个挑衅，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曾勇在法庭上说。
在昨天的庭审中，对9名被告人的询问及质证，将“攻方”的组织过程大致勾勒了出来。接完这个电话后，曾勇带着一人驾车接上了另外三人，而杨佳则组织更多的人前往徐建忠的公司。
杨佳从自己的住处带了“十几把刀”，12点40分左右，四辆车载着20多人在相近的时间内到达徐建忠的公司楼下，曾勇带着五人先行上楼，杨佳指挥人跟在后面，有人从车上拿下了十多把刀，分给后面车上下来的人。
据检察官当庭出示的一份证人证言显示，此次斗殴的参与者相当一部分甚至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纠纷，被喊了就参与进了此事。在庭上，有被告人称“没挤得上去，楼道里人很多，只是上去逛了一下”。
从12点44分左右开始，先期进入的曾勇等人很快就和何强等人发生了激烈打斗。纵然在庭上被告们避重就轻，但监控视频客观地记录下了发生在那两三分钟内的一切。
昨天的庭审中，何强等“守方”人员并不是昨天案件的被告人，但他们的供述也被宣读。众供述都指向了一个基本过程：何强得知曾勇等人将要前来“闹事”，便喊来了其他几名涉案人做好准备，而在过程中，几人也分别准备了刀具。
公诉方后来查明，“守方”共持有4把菜刀、1把匕首。这些刀具的来源，在明天的开庭中势必会是一个审理的重点。
打斗结束后，曾勇等人也知事态严重，在处理好两名伤员后分头逃窜。去年10月10日，遭警方网上追逃的曾勇在苏州的一处出租屋内被警方抓获，10月25日，杨佳在东北的姐姐家被抓获，其他涉案人员也陆续归案。
进展
明天 “守方”受审
昨天的庭审持续了将近七个小时，在傍晚时分结束。整个过程中，被告人的陈述主要集中于案件细节，基本上没有人对遭指控的罪名和事实进行辩护，而在过程中，法官基本上未做引导，给控辩双方以充分的表达机会。
对本周要审理的三起案件而言，昨天的案件已将此事件的基本事实呈现了出来。更多的细节将在明天针对“守方”的审理中更加清晰，为了明天的案件，来自国内多地的“公益律师团”已在三天前齐聚常熟进行了准备。
昨天的庭审中，“公益律师团”的多位律师也旁听了庭审。对何强一方所谓的“农民工”以及曾勇一方所谓的“黑社会”的界定，随着这起案件的深入庭审，也将更加明确。
此案究竟是双方都被指控的“聚众斗殴”，还是一方受到袭击时的“正当防卫”，相信法律会给出公正的答案，快报将继续关注此案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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