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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缉令”背后 成都NGO如何“善”始“善”终 |
2009-04-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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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地震后成都出现百余家NGO，面对越来越多的善款支持，其“经营”慈善过程中的监管模式受人关注
他曾是一名受人尊敬的抗震救灾志愿者，但现在，他被所在NGO备灾中心列入“黑名单”，并被网上“通缉”。靠口碑生存的NGO自曝丑闻实属罕见，此事在圈内引起的余震至今未平。
据调查，为“经营”慈善，成都先后冒出百余NGO。这些已注册或正等待注册的NGO，将越来越多地得到善款支持。善款怎么花？能否实现廉洁？草根NGO应该怎样和基层政府合作？值得考量……
名词解释
NGO，英文“non-government organization”一词的缩写，是指在特定法律系统下，不被视为政府部门的协会、社团、基金会、非营利公司，不以营利为目的的非政府组织等。
A、涉嫌私吞捐款
NGO网上“通缉”志愿者
受人尊敬的志愿者被曝私吞
3月19日上午，清江东路8号，NGO备灾中心办公室，秘书长张国远打开邮箱仔细查看信件。“通缉令”挂在网上10多天了，少有胥波的消息。“他到底去哪了？240桶违规发放的油及1300元善款如何解决？”张国远想到这些，心里很烦乱。
胥波，1981年出生，四川盐亭人，初中文化，此前曾做过厨师、酒店服务员等。地震后不久，胥波辞去工作来到汉旺做起了志愿者。白天，他冒着酷暑搬运帐篷、棉被等；晚上，他和许多志愿者一起挤在帐篷里，有时甚至不得不睡在露天坝子里。一个夏天过去，他脸上被晒脱了好几层皮。
去年8月底，考虑到胥波的优秀表现，同时经其他志愿者推荐，备灾中心决定把胥波留在汉旺项目办做全职志愿者，每个月基本工资及话费共计1200元左右。
今年2月初，备灾中心副秘书长陈渡强前往汉旺项目办检查工作时发现，一名好心人捐赠的1300元钱，涉嫌被胥波私吞。此外，胥波还擅自把捐赠的240桶红蜻蜓食用油，悄悄运往当地一家熟人开的火锅店，却谎称发给了受灾群众。
备灾中心立即对胥波展开全面调查。调查时，有人还反映，胥波涉嫌诈骗，受害人已报案。
张国远说，按规定，胥波所在的汉旺项目办公室不能接受现金捐赠。但当时捐赠人了解了汉旺的运作模式后，非常支持，死活要给钱，备灾中心只好“违规”允许胥波接受捐赠。而汉旺项目办的捐赠物资本来由两个人监管，但另一名成员因个人原因离开后，就只剩下了胥波一人，结果就让他钻了空子。
“通缉”志愿者备灾中心赢得肯定
在了解到胥波的相关情况后，备灾中心7名决策层连夜开会。此事如何善后？要不要报警？要不要公开？如果公开，这对靠口碑生存的NGO而言，无异于自断财路；但如果“捂”住不说，万一被外界知晓，备灾中心的信誉更会一败涂地，问题将更严重。备灾中心一时陷入两难……
经过一晚的痛苦抉择，7名决策层全票支持公开。
随后，备灾中心把胥波的情况向汉旺公安分局及绵竹市反贪局等单位作了反映。并制作公告，将胥波违规使用善款、违规发放捐赠物资等行为挂到了网上，同时附上了胥波的照片及其身份证翻拍照，称“如有知其下落者请与公安机关联系，或与NGO备灾中心联系”。
截至昨日，胥波事件公开已20多天，让张国远欣慰的是，尽管备灾中心因此受到了一些批评，但比想象的要好。捐赠方随后还追加了50万元项目经费，备灾中心目前运转良好。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NGO研究所的专家评价称，公开胥波事件，实质上是备灾中心的一次危机公关，其开诚布公的做法，值得肯定。
对此事件中备灾中心应付的监管责任，张国远并没否认。他承认，地震后许多NGO组织为了保持工作效率，运行过程中人性化的东西往往太多，缺乏科学监管。这是NGO在“经营”慈善过程中值得考量的问题。
B、大笔善款在手
NGO如何保证“善”始“善”终
经营慈善成都“震”出百余家NGO
张国远在为胥波的事“抓脑壳”时，在金家坝街7号交通大厦302室，高圭滋正动用个人关系，帮助“四川5·12民间救助服务中心”找“婆家”，以便取得合法注册资格。
高圭滋称，从他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成都目前大大小小、注册或未注册的NGO有百余家。许多NGO和它们一样，都是在5·12地震后才建立起来的。
据了解，NGO圈内有很多大腕，有的是退休干部或企业负责人，有的人还有海外留学背景。大家参与非营利组织的工作，不少人身上带有强烈的“个人英雄主义”色彩。
像高圭滋，退休前在省社科联学会部、编辑部等工作，对农民工问题有深入研究。3年前，他就曾联合多名专家，成立了另一家NGO，主要是帮助农民工科学提高家庭教育水平。他现在所在的“四川5·12民间救助服务中心”，主要帮本土NGO寻找项目及资金、帮外地来蓉的NGO找住处等。
而备灾中心秘书长张国远此前在攀枝花市东区政府工作，科级干部，同时还是攀枝花市政协委员。备灾中心运转不到一年，已获得至少300万元善款支持。备灾中心主要负责慈善项目的执行和落实，比如目前正开展的十字绣慈善项目，备灾中心需要和都江堰、什邡、绵竹等地的政府部门联系，确定需要帮扶的受灾群众名单，同时负责十字绣原材料的购买及成品的销售。和一般的十字绣经营企业不同，备灾中心并不从中赚钱，主要利润会分发给帮扶对象。
和过去直接给予式的慈善理念不同，新成立的NGO更注重可持续性，它们大部分靠项目支持，“项目办公经费”是其运转的主要经济保障。
张国远辞职后，现在的“工资”比原来当公务员几乎少了一半。但他称，自己就喜欢干这个，会获得更多的成就感，对收入并不太计较。
据高圭滋称，NGO团队成员虽然大多很有善心，但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在“经营”慈善的过程中，他们同样会获得工资收入，大部分NGO成员的收入，主要靠“项目办公经费”支持，少则千元，多则近万。但也有纯粹做慈善而不要报酬者。
大笔善款将交给NGO去“花”
据调查，地震后，中国红十字基金会等“财团”，正尝试把部分善款交给NGO去“花”。中国红基会秘书长王汝鹏在“5·12灾后重建项目公开招标”新闻发布会上曾表示，会拿出2000万元善款交给NGO在地震灾区开展赈灾项目。南都公益基金会理事会此前也宣布，会安排至少1000万元专项资金，为民间组织参与救灾和灾后重建提供支持。首批获得资金支持的NGO组织，多达37家。
而据国家民政部日前公布，截至2月28日，经批准可开展抗震救灾捐赠活动的16家全国性基金会，共接收捐款11.15亿元。除了和灾区政府联合开展的慈善项目，部分资金有望交给NGO去“花”。像北京地球村目前在彭州通济镇大坪村开展的“乐活家园”项目，资金数百万元，由中国红十字基金会拨付，地球村项目团队负责联系当地政府及村民，共同参与重建可持续发展的环保家园。而李连杰“壹基金”支持的羌绣帮扶计划等项目，同样是把善款交给NGO去“花”，该团队今年产值计划将达到千万元。
高圭滋称，预计未来5年内，约有数亿元善款会陆续交给驻扎在成都的这百余家NGO“支配”。
NGO应和政府保持什么关系？
2月18日，驻扎在成都的一家NGO成都办公室负责人得到消息，机构即将在广汉某镇启动的心理帮扶项目，被新到任的镇长拒绝。至于原因，当地政府不愿透露。
NGO想做善事但被婉拒，并非第一次。张国远在地震灾区开展项目时，曾看到一些帐篷外贴出“心理咨询者免进”等字样。进一步调查得知，个别NGO机构的志愿者进入灾区后，名义上是开展心理帮扶行动，但实际上他们问了受灾群众的悲惨遭遇后便一去不返，有的甚至找到受灾群众主要是为填表。这在一些政府官员看来，这种流于形式的心理咨询，实际上是给灾区群众造成另一次心理伤害。
据都江堰及彭州民政部门相关人士介绍，地震后，许多NGO机构进入都江堰和彭州，开展各种慈善项目。有的NGO直接和镇政府或村委会联系，干了不少实事，他们开展的一些项目，的确是对政府灾后重建的有益补充。但也不排除一些NGO在开展慈善项目时，抱有其他目的。因此在和一些NGO合作时，政府有关部门抱谨慎态度并不为过。
草根NGO应该和政府保持什么样的关系？除了接受审计及社会监督，还要不要找一个政府部门主管？
一名NGO负责人称，尽管大部分NGO会接受审计，但在项目办公经费方面，很难准确核算。因为一些NGO同时会开展多个项目，每个项目都收取办公经费，就会有“赚头”。而对于部分慈善项目，其在“经营”过程中还可能赚钱，面对越来越多的金钱诱惑，政府监管显得尤为重要。
成都市民政局组织人事处处长顾文辉称，对于在成都本土注册的NGO机构，其接受主管单位及民政部门的监管。但对于国外及外省市派驻成都的NGO机构，成都市民政部门实际上已无法监管。
高圭滋、张国远则认为，NGO需要和政府保持良好的沟通，至于管理和运作模式，不必麻烦政府。
C、审计＋公开
她为NGO赢得美誉
3月22日，成都金凤路17号四川羌绣妇女帮扶中心办公室内一片忙碌。该NGO获得李连杰“壹基金”大力支持。团队执行主席颜俊辉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此前，她主要从事文化产业开发。她所率领的NGO团队，因坚持“审计＋公开”模式，被认为是圈内最优秀的NGO团队之一。
颜俊辉称，除了项目运作，善款监管及社会信誉，是NGO管理层必须考虑的最重要内容。李连杰曾多次叮嘱她，在工作中可以大胆探索，不怕犯错误。但在资金管理方面，必须确保发心是“善”的，绝不允许团队任何人出于个人目的花费善款。
因此管理中，颜效仿政府提倡的村委公开制度，在所有工作站均悬挂公示牌，每一笔善款流向、每一样物资发放都通过公示牌公示。此外，她的团队还会定期接受审计。这几天，一家跨国专业审计公司正在对该团队所开展的项目进行审计。截至3月22日，颜带领的NGO团队已在汶川、理县、茂县等地震重灾区建立了14个工作站，每个工作站都有一个公示牌。去年“经手”的善款已超过200万元，至今未出现任何纰漏。
本报记者孙鹏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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