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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官神”是甘肃榆中地区参与群众最多、涉及地域最广的一项民间民俗活动。榆中县文化馆丁馆长告诉记者,“七月官神”的活动范围横贯榆中境内、由东向西的“倒流河”苑川河两岸的夏官营镇、金崖镇、来紫堡镇、清水乡以及苑川河南岸的连搭乡、定远镇、城关镇七乡镇的36个村社。从七月初十至八月中旬,由“师公子”穿百家衣、执扇鼓(形如圆扇的羊皮鼓)、钺斧在神庙间来往表演、舞蹈念经,有曳神、鞑靼神等多种形式,夜间向神像祟祝(祷告)。其间,唱兰州鼓子、榆中小曲子,表演杂耍“流星水锤”、“流星火锤”、“小洪拳”及皮影戏。现代表演有秧歌、秦腔、彩旗队、仪仗队。八抬大轿抬着“白马爷”、“八蜡爷”从东到西、由南向北。有接有送,规模盛大。
“这种仪式往往决定了一种文化中的生活态势,如节日庆典,农时节令;决定着人们的生命秩序,如生老病死的人生礼俗;决定内部的交往秩序,如商务的,婚姻的及各个阶层,年龄群,身份角色等;然而要弄明白一个仪式的符号和社会学的意义,只有将这种仪式的参与、观察、研究和对他的历史形成过程的研究结合起来才能达到。”多年来致力于“七月官神”研究的榆中县文化馆副馆长彭巨彦先生告诉记者,甘肃兰州榆中金崖镇等地的民间“神会”,拥有大量的关于“白马爷”和“八蜡爷”的地方传说,以及寓于当地百姓其他相关的象征意义的表达和形成的历史过程,拥有汉族、蒙古族、满族、藏族等多民族民间文化的表象特征,这样,就会有助于对这一民间民俗仪式所蕴涵的意义有比较全面的认识。
在我们采访“七月官神”这一古老民俗的时候,很多史料往往和传说交织在一起。榆中县文化馆副馆长彭巨彦先生就给我们讲述了一个与白马爷有关的美丽传说故事:
传说民国十七年,久旱不雨,赤日灼照土地干裂,禾苗枯死,农民心焦如焚,榆中苑川流域的八大社人,齐心协力,戒斋沐浴,一个个身穿长衫头戴柳圈帽,手执香烛,顶着烈日,高举龙凤大旗,敲锣打鼓,抬着两神轿,徒步六十华里,直赴兰州城,向玉皇大帝求雨。
居住在兰州横街子的东乡(榆中金崖镇一带)商户同病相怜,心心相印,以迎神驾,大街小巷布满水缸,盛插杨柳,默祈玉皇大帝早日恩赐甘霖,以解民忧。
当求雨的队伍经过辕门时,惊动了当时兰州总督张光监,张光监目睹了列队整齐虔诚祷告的近千人的求雨队伍,却也理解老百姓久旱求雨的心情,也就听之任之。当看见轿子里坐着一个红脸一个绿脸的雕塑偶像,却一时怒气上升,指着两个偶像说:“你若真有灵感,限你在三日内求下神雨,否则我将你这两个偶像连同轿子一同化为灰烬。”此时烈日炎炎,天上连一丝云也没有。第一天骄阳似火,第二天依然赤日灼照,求雨的人似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大辕门前已经堆起了柴火和油缸,前来看热闹的人无不为此感到惊惶。但也奇怪,到了第三天正午时分,天上出现了一朵白云,顷刻间,响雷震地,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足足下了三天三夜。求雨的人,放下了久悬的心,感叹地说:“老天有眼,果真下雨了。”当时有童谣唱道:“白马爷上城,老天爷下个不晴……”
兰州总督张光监,为这一场喜雨安定了老百姓的焦急心情,为丰收有望,又惊又喜,便收回原令,撤除柴火。并为二位官神赠送了绿绒包裹的银顶大轿,由原来四人抬的木制柴轿改为八人抬的绿绒大轿,并配有全副鸾驾。这样以来,人们更为信奉。在以后的年代里,如遇天旱不雨,便抬上白马八蜡进城求雨。兰州总督赠了“官轿”的缘故,百姓认为官方认可,就有了“官神”的传说。
有关官神的来历,榆中当地也有不同的说法。
当地老百姓告诉记者,由于“白马爷”、“八蜡爷”二神灵为民赐福降祥,消灾免难,于是敬神的缕缕香烟,冲进了南天门,惊动了玉皇大帝,玉皇派天王下凡查访,始知白马、八蜡施展神恩,感动了黎民百姓,故有此盛大香烟,玉皇传旨赐封白马为天子,八蜡为田祖,二神为地方官神。两位尊神后来便出山走川,巡查四方,一次出山时,曾在巴石沟歇驾休息过,故在清光绪年间,有人又在巴石沟东山麓增修“歇马殿”一座。庙右侧山沟处有一天然石泉,名曰:“久池”,久旱不涸,传说是白马饮水之处,也是降香求雨之所。
到了光绪后期,当地百姓又在寺龙沟沟口修起了一座气宇轩昂、飞檐卧阁、宽敞高大的白马庙,庙内莲花台上供着的不是泥塑的白马、八蜡,而是用檀香木雕刻串连成的骨架,外着龙袍,饰以头面,端坐轿内、活灵活现,其容貌造型和庙沟鼠头山神像无大差异。
由于二位官神感应,百姓顶戴诚心,故在相当长的岁月里,苑川一带没有遭受过天晒雨打,真可谓“风调雨顺,物庶民康”。
很久以来,苑川河南北两岸,每年农历七月有玩“官神”之习俗,又称为“秋报神会”,俗称“玩神”。年复一年,从未间断。实际上是一种纯粹的民间祭祀、庆典、娱乐的群众性活动。苑川七月玩“官神”起于何时,是什么缘由?都未见过任何文字记载。但据民间传说与明初“靖难之变”有关,是由最迟的肃王府护卫军操戈练武发展演变而来,至今已经历了600多年。这事追溯到远在公元1368年,朱元璋推翻元朝,建立了明王朝,为巩固其封建统治,即封其年龄较长的诸王子到北边为藩王,以防守蒙古族的威胁与侵犯,如西安德亲王、太原的晋王、北平的阎王、大同的代王、宁夏的庆王、平凉的韩王、大宁的宁王等。大约过了10年,到了公元1378年,明太祖朱元璋又封其数十子为各地藩王,其中第十四子朱英改封为肃王,连前所封的9王共封24子。公元1398年即洪武三十一年,明太祖驾崩,遗命其长孙朱允继承皇位,称谓建文皇帝,1399年为建文元年。
史料记载,明太祖朱元璋死后,四子燕王朱棣对遗命心怀不满,依据权势,起兵抗旨,屡次失败。后来又经过周密策划和备战,于建文三年又出师南下,攻城占地,渡过长江,直逼镇江,随即又围攻京城应天。公元1402年即建文四年朱棣终于率将士攻下城堡,打进应天夺了权,于公元1403年称帝谓明成祖,改建文为永乐元年。随之在国内各地明察暗访建文皇帝的下落,却毫无踪影。据说建文皇帝事急,命手下纵火焚宫,率9个亲信化装为僧,从宫内太平门一地下暗道逃出京城应天,至外“神乐观”落脚藏身,后又经过周折逃至云南。此后明成祖朱棣未查清建文下落,心中一直不实,乃命镇远侯颜成、都督韩观及刘真、何福等,出征贵州、广西、辽东诸边地,加强防范,既而又命多名宦官到云南、大同、甘肃、宣府、永平、宁浪等处侦查外情。据传建文帝出逃云南,驻在锡水嘉寺,埋名改姓,无人得知。明成祖朱棣疑他出逃在外,因命太监郑和游历外洋,名为宣示威德,实为踪迹建文,遂成三保太监七下西洋之说(参考《明史演义》)。[分页符]
赶庙会
百姓同唱国泰民安
“七月官神”在整个仪式过程中,村民、师公子、“白马爷”、“八蜡爷”、庙宇和神场构成一种密切的关系,在宏大的仪式场面中村落与邻里达成一种感情上的一致性,加强和确立了群体间的联合关系,因为只有处在这个文化的认同圈内,才能得到神的保护,个体通过承担对神的义务才能具有一种事实上的权力,各家都要轮流操办每年的“官神庙会”并可以分到“份子”。同时在由仪式而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祭祀圈中,形成了社会的伦理控制。共同的敬畏共同的希望,都投向了神灵,如果有人在当时对神灵不敬或在祭神时候做了违反道德和习俗的事情,他一定会受到人们的严厉责骂,并为村人所不齿。这些伦理道德通过反复举行的仪式不断地根植于社会成员的意识中,最终变成一种社会的价值观念。在集体举行的仪式活动中社会成员找到自己的归属感,个体的身份在集体中定位,并得到认可。
在漫长的丝绸古道上,不仅留下了当年商贾、信使、僧侣等人的足迹,也留下过许多令人流连忘返的名胜古迹,流传过不少美丽动人的传说……
古老而美丽的兰州东郊,过去人们称它为东乡的地方,即苑川河流域。亘古时代,苑川河中下游为亚热带气候,森林茂密,牧草丰盛,鸟飞鹿鸣,虎啸豹吼。苑川河从东向西宛如一条玉带,静静地绕过龙泉、高崖、甘草、夏官营、金家崖,于来紫堡乡东西坪流入黄河,全长75公里。深邃的天空蔚蓝似镜,苑川河两岸田野葱绿,花草树木包围下的一条古丝绸之路,络绎不绝的驼队、车马和肩挑背背的人流来往不断。公元399年,晋安帝隆安三年,高僧法显等5人去张掖时,沿丝绸之路途经金家崖进入兰州。苑川河一带,盛产水稻、小麦、糜谷、绿烟,各种飞禽与大自然和睦相处,整片整片的绿便把村庄淹没在绿色之中。这儿交通发达,物产丰富,真是风和日丽的风水宝地啊!苑川河既显得清静,又充满活力,它与扼守在河西走廊东口的丝绸古道上的重镇——兰州,紧紧相连,相距约10多公里。
兰州肃王墓群,墓地就在兰州东郊榆中县苑川河下游的来紫堡乡黄家庄村后面,平顶峰似一条长龙巍然横卧、似腾空而起,他的下面在长约1公里多的地段上,有大小11座宏大雄伟、富丽堂皇的地下宫殿。这11座肃王墓分别埋葬的是朱元璋的第14子朱(即西北藩王肃庄王),以及肃康王瞻焰、肃简王禄埤、肃恭王贡宗、肃定王弼桄、肃昭王缙炯、肃安王弼柿、肃懿王缙贵、肃怀王绅堵、肃宪王绅尧和末代肃王朱识。朱元璋共有26个儿子,为了
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于洪武二年(1369年)定“诸王之制”。陆续将24个儿子分封到全国各地为王,在甘肃的为肃王。从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将朱经历了十二代。崇祯十六年(1643年)冬,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进入兰州,朱识改封为肃王,至末代肃王朱识。英宏未来得及逃命,被农民起义军生擒处死,共经历了二百五十余年。修造在榆中县黄家庄村平顶峰下的肃王墓,被称作甘肃的“小十三陵”。围绕着肃王墓群,多年来流传着许多民间故事和传说。
榆中县文化馆副馆长彭巨彦先生告诉记者,肃王墓群前有人烟稠密、村落相连的榆中来紫堡乡的上伍营、施家巷道、黄家庄等村庄。一条古老的丝绸之路从村中穿过。“传说上伍营村有一位邸姓女子,曾被选入肃王府,成为肃庄王的爱妃,当地人称她为邸娘娘。也曾有为邸娘娘建有的后花园地遗迹,为浇灌后花园从金崖镇的邴家湾村引进泉水,修建了一条长约3公里的自流“官渠”,路经寺龙沟、上伍营至郭家庄。也曾有为邸娘娘在拐格子村后修建的宫邸,把此地划为“井泉”。将“邸娘娘”准选王妃之后,相传又有一如花似玉的张家女子被选入宫做了宠妃,于是上伍营曾有过“娘娘营”之说。还传说唐太宗贞观十四年(公元641年)文成公主一行入藏与松赞干布完婚时,沿丝绸之路途经苑川河下游的李家庄村时,突然山洪暴发,苑川河洪水阻挡住了前进之路,住在李家庄村的庙里,文成公主还到村后的万眼泉,用清澈的山泉水洗浴过……”
七月“官神”与肃王墓的修建和七月“官神”还有些关联。传说七月“官神”兴起在前,建造肃王墓在后。在建肃王墓之前,最早勘测定在榆中县龙泉乡温家岔,后感肃王墓建在“温”家岔,“朱”和“温”合在一起谐音不好听,且有“猪瘟”的谐音,决定舍弃。经过风水先生多处查看,在定远水岔沟的矿湾也曾埋过一棺。最后又定在苑川河下游的黄家庄村后面,这是有缘由的。苑川河既是民族经济文化交流的通道,地势险要,又是兵家征战之地,西夏也曾在此建过都。这一切早为肃王府历代王爷所重视,特别是肃王朱英为练武演习引起的祸端,更以巧妙地骗过上面,得到息事宁人的满意结局,更加视苑川河流域为风水宝地,是救驾肃王的圣地,正好也有风水先生献策建议,博得肃王府赏识,所以就决定将肃王墓建在这里,并将矿湾的墓随即迁了过来,以后逐渐形成了肃王墓群。
白马庙与歇马殿榆中金崖镇寺隆沟村建有一座“白马庙”。庙建于元末明初。大殿门楣正中挂有三块匾额,最中间一块是“地天侔德”,左边一块是“地彻天通”,右边一块是“神灵感应”。大殿正中供奉的是两顶銮轿,轿内端坐着“白马爷”和“八蜡爷”,“白马爷”在左,“八蜡爷”在右。銮轿的前面放着两位官神的官印。殿内两边放着“七月官神”庙会表演的钺斧,还有写有“肃静”、“回避”的安路牌、锣鼓等。
在苑川河流域,从东边的夏官营镇的郭店子村到西边来紫堡镇的郭家庄村,从南岸的城关镇的金家圈村至连搭乡的胡家营村以及定远镇和清水乡天池峡村的一些村落,均建有供“白马爷”暂歇的歇马殿。
从榆中夏官营镇过店子村的“普国寺”算起,苑川河流域沿途共三十多处供白马爷歇驾的“歇马殿”。其建筑形式以木结构为主。就现存的歇马店而言,其建筑年代久远,保存较为完好,整个大殿望北朝南,依山傍河,居高临下。庙院共有大殿三间,左右厢厅共6间,整体建筑保存较为完好,大殿台高达1米多,从结构布架来看十分恰当,坚固悬奇,造型洗练,古朴典雅,工艺精巧,装饰优美,正檐翼角,斗拱承接,体现出了古代建筑的造型特点。正檐方木搭接在椽子上,方圆结合,屋顶铺青瓦,中间起有脊,建筑在脊的装点下,显得尤为雄伟高大,门窗明间为外檐,四扇五抹隔扇门。
殿内所供神像两尊,左为“蜡神”(绿色),右为“白马天子神”(红色),分别以坐姿的形式呈现于大殿中央,两尊神旁边均放置各种兵器。神像前面有一香案上供奉二神之牌位,中间放香炉一尊,大殿外另有阔大的大厅,结构别致。靠近大殿门前,摆放着一个约四米许的大供案。
“白马天子神”和“蜡神”的塑像属写实性的泥胎塑像,亦称彩身塑像。民间艺人以自己特有的艺术感悟和巧夺天工的技艺,对两尊神像表现得出神入化。传承与演变据彭巨彦先生考证,榆中“苑川七月神会”在起源之初,无论是诞生于“官家”还是由“官家册封”,均充分显示出它的历史特点,带有明显的阶级性,从而使这种民俗信仰受当时思潮的影响。“那时候,‘神会’显然是为当时的政治所服务的———尽管它是以百姓参与的形式出现的,但它所寄托的‘愿心’是带有政治性的,与老百姓朴素的愿望大相径庭。就这一点,也佐证了源于‘官神’的可信性,由此所释放出的历史信息也是真实无疑的。”彭巨彦说。
“地方性是民俗在空间上所显示出的特征,这种特征也可以叫做地理特征或乡土特征。因为特征是在民俗的地域环境中形成并显示出来的。”彭巨彦认为,榆中“苑川七月官神会”因和兰州接壤,是省会城市的东大门。自然资源比较优越,无论是“操兵演练”还是“物资交流”,均十分便捷。而由起源时的“官家”所办到当地百姓通过“神会”活动而加入了商贸、游艺等新的文化形式,就使得这项民俗活动具有十分浓郁的乡土气息,呈现出明显的地方性特征。
“榆中‘七月官神会’之所以沿袭至今,是因为此项民俗活动的地域是榆中县境内传统文化积淀比较深厚的地区,经济条件也十分优越。所以,才将这种民俗活动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彭巨彦说。[分页符]
亮相
赶庙会的人群
准备上场
仪式的核心,即祭祀的神灵成为象征的权力,王斯福在其《帝国的隐喻—汉人民间信仰的人类学研究》一书中分析:“汉人的民间信仰,隐含着历史上帝国帝王统治的影子,但在地方上,民间仪式的实践具有地域性,民间仪式往往与中华帝国时代的政治模式有关。”当然,在乡土社会中,苑川河流域对“白马爷”和“八蜡爷”的信奉及“七月官神”庙会的现象并非是一个孤立的文化现象,在广大的中国农村,这个信仰及仪式并无法代表中国整个文化体系,但是我们可以从广大的乡土社会中不断发掘这些具有浓厚象征意义的“隐秘文本”从中去分析去解读,找到一种社会和文化秩序构建的新思路,“礼失而求诸野”,而不是费尽苦心、皓首穷经地从书中提取思想和精华,发掘社会的价值观念和大传统。
榆中县文化馆研究人员告诉记者,每年农历七月初十日,是榆中苑川一带官神庙会开始的日子。首先由夏官营镇过店子村组织青年羊皮鼓队,并邀请师公子前来寺龙沟老庙发神“起爷”,巫师身穿由各色花布缀织成的百家衣,手持钺斧,跪在神前,点刀刺额,大开“彩门”,以示牺牲之意,然后挥动钺斧,大喝一声:“哎嗨,龙天踩路”,鸣炮三声,鼓乐齐奏,神轿缓缓起动。旗牌前导,上书“肃静”、“回避”、“白马天子”、“八蜡田祖”。龙凤彩旗,迎风招展,还有万民伞,金瓜钺斧朝天镫,威风八面,十分壮观。
青年小伙子组成的鼓队身着黑色裤子,白色对襟上衣,赤脚光头,胸前佩戴五颜六色的香囊荷包。裤口上扎着缎绣花带,长长的丝线腰带吊过双膝,显得英俊潇洒,朝气蓬勃,鼓环上系有红绿绣球,随着小伙子的表演,东飘西荡,别有风趣。青年鼓队随着师公子的吆喝,摇动铿锵的鼓环,打着有节奏的鼓点子,抑扬顿挫。紧接着是两面开道锣,再后是抬着香驴背印盒的,还有撑伞、掌水的(用多条彩纸串结而成,红布包顶,状似蘑菇,内包小瓶,是神前执事最神秘的求雨标志),压阵的是两顶绿绒大轿,大轿后面跟着看热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群浩浩荡荡的“起爷”大军,载歌载舞,十分热闹。神轿过处,人们躬身施礼,夹道迎送,连同在田地里干活的人,也都跪倒在地,磕头作揖,表示虔诚和信仰。
和中国很多古老的民间祭祀活动一样,“七月官神”的整个仪式是非常讲究且有很严密的分工。
首先是传牌。传牌是“七月官神”的第一个仪式,从农历七月初一开始进行。牌上内容为发神的具体时间,意味着决定的时间不能更改。
接下来就是“曳神”即“请神”。其形式为“请神”的整个过程,从“起爷”到沿途的表演再到将“神爷”迎至庙殿的所有活动。有彩旗队、羊皮鼓队、香火队、秧歌队组成,一路做行进式表演,俗名叫“扯趟子”。
农历七月初十,“七月官神会”从夏官营镇的过店子村拉开序幕,这天下午四点左右,过店子村的村民们组织龙凤彩旗队、羊皮鼓队,抬着香炉,由邀请的师公子带队,浩浩荡荡,前往金崖镇寺隆沟村的白马庙请“白马爷”和“八蜡爷”出庙。再后,是两面开道锣。一路上香烟缭绕。还有两个小孩,背着黄巾包裹的印盒,印盒里放着“白马天宗”和“八蜡田祖”在人间行使权力的官印,也是其在人间树立权威的象征物。“白马天宗”在前,“八蜡田祖”在后,各由八个人抬着。
据彭巨彦介绍,待将两位尊神抬至“歇马殿”前,便进行“抢庙”仪式。师公高喊:“白马天子到啦!”站在师公两旁的神头就齐声附和:“众弟子接您老人家者哩!”遂边迎边退,霎时间,庙前紧锣密鼓,鞭炮齐鸣。师公子率众神头往返三次,反复循环。
“安神”之后的下一个仪式就是接着“抢庙”。师公子和众人将两位尊神迎进殿内后,鼓、钹于殿外敲打。神头随师公子先跪于门槛外,师公子便唱道:“近去神门一盏灯,一位和尚两位僧。罗汉不是真罗汉,剃发尽净交愿心。”之后进得庙内,焚香化表,躬身唱道:“进去炉口一炷香,贪财出家度温良。头发血在金盆里,脚踩莲花拜四方。”旋即跪倒在地又唱:“十二大院戴红案,善男信女尽来全。每日星辰念一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众神头等随即齐喊:“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声随形动,匍然跪地叩头,焚香化表,安神结束。
“秉烛”是在“安神”结束后,在神像前进行表演的一种民间说唱形式。当夜幕降临时,秉烛开始。大殿内灯火通明,放着四盏很大的清油灯,“师公子”掌鼓于大殿二位官神的面前,口中念念有词,表述内容从三皇五帝说到现在的历史,以及当地的人情风俗、田园风光等,依次进行祝颂。句式为四六句形式,且以手中的羊皮鼓轻敲伴奏,唱段、道白相间进行。高潮处,便行“叩长头”大礼:双掌合十,接着双臂前伸,全身贴地而趴——典型的藏式礼仪。
彭巨彦告诉记者,仪式进行到九点过后,师公子从献在官神面前的祭品上各样取一小点,放入前面火盆中,将祭献的饭也取一点撒于庙的四个角落,表示神已吃毕,可以起程了。到“官神场”后,官神坐北面南置于高台上,前面置着那个大香炉,人们可以前去烧香,锣鼓队、仪仗队等一切人都可以休息了,师公子则到台上开始“玩毡”。
午后1点“迎盘”仪式开始,“迎盘”只是师公子前去各个巷道,最前面的两个师公子身着百家衣,头上缀一根很长的发辫,两人抬一单面羊皮鼓,一边在前面走一边有节奏地摇着头,将长辫在头顶盘成一个圆;紧跟着两个师公子穿着蓝色长衫,一唱一和,并按着一定的点数击打抬在前面的羊皮鼓。后面四个师公子手持钺斧边走边跳神。到一家门口,收取桌上祭献的两个馒头,装在紧跟在后面的专门由当祭人指派的人拿的袋子里。这样做象征着神接受了村民的献祭,同时师公子的到来也给村民送去了福音。其次,这也是师公子在扮演这个角色时得到的报酬。
到了大约4点左右,就剩最后一个仪式—送神,师公子又聚到“歇马殿”,开始“剖羊盘”,最先领头的师公子象征性地削下几片羊肉、鸡肉抛向火盆,然后很讲究地把献的牺牲分成几大块,师公子和当祭人有权分到羊腿,剩下的再分成大致相等的份子,分给各家各户。活动结束了,村里响起了铁炮,告诉人们官神要走了,同时下一村村民听到炮声就前来迎神。在“官神场”师公子带领浩荡的队伍,抬着“白马爷”和“八蜡爷”走向另一个村庄,重复这一仪式。
“白马爷”和“八蜡爷”在过店子村后,依次在赵家口子、宋家窑、齐家坪、梁家湾、岳家巷、尚古城、寺背后、陆家崖、金家崖、下崖头村、敬家坪、邴家湾、龙儿沟、张家湾、窦家营,最后是寺隆沟,之后再被送回“白马庙”等待下一年的出巡。在这一过程中,各村各庄,玩神排场大同小异,大村玩两天,小村一天。
(记者瞿学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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