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县乞讨团震惊全国,西部商报记者卧底调查一月 tujian.org
聚焦岷县乞讨团系列报道之一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岷县小寨成为了全国关注的焦点,不是因为小寨如会宁县一样成为高考状元县,也不是因为像华西村一样富甲天下,而是因为令当地人羞于启齿的小寨乞讨现象。2月份,山东济南电视台记者就乞讨事件跟踪到岷县。6月2日,辽宁电视台记者随同辽宁救助站遣送外出的岷县乞讨人员到当地进行采访,相关岷县乞丐乞讨的报道在网上被热炒。为此本报记者进行了为时一个月的暗访调查。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很少有人注意这污秽的小巷,这里脏乱不堪,没有人愿意来,只有一群群的乞讨者,而且全部以家为单位,就在这样的一条条小巷内居住、生活。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7月26日上午9时,董学芳准时起床,然后胡乱地洗把脸就开始做饭。房屋有5平方米上下,屋子里凌乱不堪,墙壁黑得近似黑炭,几乎什么都没有,一个通长的床铺下面用木板临时支撑着,上面铺着已看不出本色的被褥,床下堆放着捡来的易拉罐和饮料瓶,散发着垃圾的臭味。董学芳和丈夫以及一对双胞胎女儿每晚都是脚对头的睡。虽然说是床铺,可它的功能不仅用来睡觉,做饭时它是“菜墩”,炒菜时它是“炉架 ”,吃饭时它又成了“饭桌”。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中午11时,董学芳背上破旧的布包,托着一对双胞胎女儿准时出发。和她同行的还有3名妇女,她们走到文化宫车站,然后上了一辆公交车并走到车厢尾部,操着方言有说有笑。公交司机王师傅说,“她们几乎每天都在这个时间乘车,到同一个地方下车,像上班族。每天总能见到几个。”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公交车行驶到南关十字停下,董和3名妇女下了车后,她们各自分散,开始了一天的讨要。 “家里土地少,每年的收成除了口粮和种子,只能换回布料等必需品。为了多挣点钱,春节后我随同乡一起来兰州乞讨。过几天就要回去了,麦子快熟了雇不起工,只能自己下地收。如果农忙后家里没事,下半年可能还会来。”67岁的包彩菊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说。包说,这比在老家强多了。“起码比男人们打工轻松。平时就像上班一样,刮风、下雪也出去,但下雨天除外。每天乞讨来的钱算下来,每月能挣2000多元。”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而此前,记者见到董学芳讨要是在滨河路,当时她手拖着一对双胞胎女儿。在众多的讨要者中,董不算警惕,记者跟随一路,直到兰州剧院门口,她仍旧没有发现。她如往常一样进到了兰州剧院啤酒广场。一番讨要后出门回家。就在西单商场拐弯的时候,她终于发现有人跟踪,撒腿便跑。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进屋后,董学芳将门反锁。敲了近半个小时,她才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开门,“干吗的啊?”董学芳胆小,几经追问,她才说她们每天“行动”的路线都是事先约定好的,有专盯酒店门口的,也有专盯娱乐场所门口的,因为这里出来的人大都有钱,且出手阔绰。她们分工明确,谁也不会抢其他人的“饭碗”,即使在一个地区乞讨,也会相隔好几个路口。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他们小心翼翼地生存在城市的角落,希望不为人知。虽然他们也知道乞讨并不违法,但还是担心被关注,进而影响到自己的生计。和所有外出乞讨的人一样,他们最怕遇到警察,惧怕一切穿制服的人。只要远远见到警察,他们就迅速躲藏。直到凌晨2时左右,她们把讨要的零钱换成整钱,然后在一个约定的地方集合,再一起回家。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老人、孩子、妇女在外讨要,他们男人的任务就是留在家里务农,也有一起出来打临工,为妻儿做饭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7月25日,兰州市南关十字,深夜11时40分,满脸倦容的漆爱芳躲在一栋大楼下的角落里坐下来开始数钱,一岁的孩子在她怀里酣然入睡。“今天才讨了40多元。”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在来兰州讨要的3个月里,漆爱芳每到这个时间总会重复这一颇有些神秘的举动。而后将数好的零钱拿到附近的小卖铺换成整钱。尽管她刻意打扮成的破烂形象博得了许多人的同情,但这个岷县小寨村女人更愿意让怀中的孩子成为“摇钱树”。“如果看到孩子,他们可能给的钱就多些。” [分页符]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这只是繁华路口中的其中一幕,在兰州市西关十字、滨河路、张掖路……这样的身影人们并不陌生。怀抱脏兮兮的小孩来博得他人同情的群体,他们脸上的表情大致相仿,凄苦而漠然。 这群人早出晚归,只要人多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身影。这些满面灰尘的乞妇和他们的孩子,不论她们到了哪个城市,都会引起当地市民和媒体的关注。他们每年都是季节性地出现,又季节性地消失。 tujian.org
“从哪里来的?”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岷县小寨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这样的回答,几乎是“格式化”的。无论是女人抱小孩、或者头顶黑色头巾乞讨的老人,只要问起,他们的回答惊人地一致。 tujian.org
在华林路第二小学背后的废弃民房里,居住着很多像漆爱芳一样乞讨的妇女。从今年4月份开始,她来到兰州开始了讨要。而此前,她的母亲在兰州讨要已经整整2年了,尽管老人腿脚不便,听力不济,但这并不影响她要钱。春播之后,她把丈夫留在家里,自己抱着仅1岁的孩子来到兰州和母亲一起讨要。在他们的周围,居住的所有女人几乎都和漆一样早出晚归,过着讨要的生活。一面是高楼林立的城市,一面是污水横流的小巷。高楼和污水之间,就生活着这样一群乞讨者!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近年来,偏僻落后的岷县小寨成为了全国关注的焦点,不是因为小寨如会宁县一样成为高考状元县,也不是因为像华西村一样富甲天下,而是因为令当地人羞于启齿的小寨乞讨现象,以骗取别人的同情而施舍的陋习——讨要!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仅今年上半年,因当地人外出乞讨致使各地媒体记者频频到岷县进行跟踪采访。2月份,山东济南电视台记者就乞讨事件跟踪到岷县。6月2日,辽宁电视台记者随同辽宁救助站遣送外出的岷县乞讨人员到当地进行采访。而此前,相关岷县乞丐乞讨的报道在网上被热炒,甚至有人说“街头乞丐九成来自甘肃岷县”、“甘肃岷县千人乞讨真相——政府扶贫资金遭层层截留”,在一夜之间岷县再一次被推向了舆论的浪尖。尽管如此,小寨人的讨要之风依然盛行,讨要几乎成了这些人的生存习惯和手段。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7月29日,汽车南站,上午10时30分。祝有菊用50元钱买了开往岷县的车票,怀里抱着5岁的小女儿。出门讨要整整40天,除过60元的房租外,尽剩2600元的收入让她心里有着一种踏实和满足。要不是有警察盘问并扬言要将她送到救助站,祝说,她还会在坚持几天。这是祝的第二次讨要经历,此前的一次是去年冬天,她抱着小女儿来到兰州。“那时候没有经验,相同的讨要时间,她的邻居每天讨要的钱都比她多。后来祝有菊掌握了规律,见着拿包的、开车的、男女拉手逛街的……只要伸手大都会给钱。“因为这些人要面子。”除此之外,祝还掌握的另一个规律是,只要拖着孩子到处走动,一般娱乐场所、大酒店门口能要到钱。其实,早在祝有菊之前,托孩子讨要几乎成了惯例。像董学芳、祝有菊她们托领的是自己的孩子。而有些乞讨者为了多要钱,竟在租用孩子。 tujian.org
在华林路做垃圾收购的老板李义学,现在已经不需要亲自冲在最前线了,他的主要工作是幕后指挥运作,有的时候督促指导一下手下的讨要者们。比如祝有菊的工作情况。她要钱的工作地点主要是南关十字卷烟厂门口和啤酒广场附近,这里人流量车流量都很大,生意比较好做。要的钱多,每天除了房租外,还要给李交20元,否则不让乞讨。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在华林路,只要出来在外讨要的人,她们几乎都要受李义学的支配,比如怎样去要,到哪个地方要。而他则以收购垃圾为幌子,给这些人提供住所。讨要者均证实,他们每人每天都要向李交不同的份子钱。因而他为每个人都编撰好了一个博人同情的故事。似乎只有讨要才能反映出她们故事中家庭条件的不幸,只有讨要也能让人觉得故事中的贫穷是客观存在的。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祝有菊说,她害怕当地政府盘问,是打着出门打工的幌子出来讨要的。事实上,她们村里好多人都因为乞讨已经成了那里的富人,在祝看来,讨要其实也是一条致富的捷径,只不过这条路让他们丢掉了尊严,更丢掉了心灵深处的平静。对于他们的讨要行为和讨要方式的深层现象,请关注本报明日报道。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7月28日凌晨1时,双城门维多士亚酒城门口。一名身穿黑衣的妇女和一名少年不断向从酒城走出的人们伸手。尽管喷着酒气的人们经常表现出不屑或是指责,但两人仍然将要钱的纸盒伸向他们,并不时下跪,神智迷糊的酒客们只得不情愿地把一张张零钞放进纸盒。而在此之前,这两人在啤酒广场跪过了所有的酒桌。少年学着妇女的样子时而下跪,时而鞠躬,但不时流露出孩童贪玩的本色,讨要闲暇之隙,他把要钱的纸盒高高扔起,然后跳起来接住。这一举动被妇女认为是不成材。“再跳,让人看见就不给钱了。”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一个小时后,她发现了记者的跟踪,于是拖着少年开始向西关方向奔跑。一路上她没有歇息,在文化宫路口,她坐上一辆摩托车快速上山。被记者堵在家里的她以为是便衣警察要抓她到救助站,于是一再求饶,她甚至在记者进屋前将儿子塞进床板下。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这名妇女叫祝锁菊,只有36岁,来自中寨镇中寨村,她和少年是母子。因担心年龄问题而被人斥责,于是不得不身穿黑色衣服,头顶黑色头巾,打扮成老年人的样子。那一天,祝锁菊母子俩总共要了80多元。可能是害怕进救助站,第二天祝便带着儿子回家了。祝的儿子今年13岁,开学后就上8年级了。暑假开始后他跟随母亲来到兰州讨要,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过问,他把随母亲讨要的这次经历当做一种好玩的游戏。 tujian.org
次日,在西关十字西单商场门前,又一名妇女刻意把自己打扮成蓬头垢面的样子以磕头的方式向路人乞讨,旁边放着一个装着零钱的小罐,在她怀中一个满脸污垢的小男孩正在酣睡。她不断向询问的行人编撰着同一个故事:母子俩来自岷县小寨村,丈夫在煤矿事故中没了性命,孩子今年4岁。有好事者追问孩子的相关信息时,她立即闭口不言。在记者的追问下,她才说出了实情,她来自中寨镇水坪村,丈夫在家务农,她带着孩子专门来讨要。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当大多数同龄的孩子们正在学校里汲取着知识的营养,享受着童年无限快乐的时候,被乞丐妇们拖带的孩子们却在为生活而放弃尊严四处奔波,让自己本应美好的童年在大街上度过,甚至长大成人。在岷县庞大的乞讨大军中,儿童在跟随父母的讨要中失去了烂漫和童贞。 tujian.org
这些跟随父母乞讨的儿童中,年龄最小的不过一岁,最大的有15岁。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尽管岷县政府以及当地教育局多次三令五申加强对学龄前儿童的教育管理,并由各学校在寒、暑假期间对重点家庭在校学生不定期通过电话等方式进行抽查,随时掌握学生假期动态,防止学生外出讨要。但儿童成了一些乞讨者赚取市民怜悯心的工具。在记者的调查中,乞讨的人群中未成年人占了很大的比例,有的是大人领着乞讨,有的是单独行乞。乞讨生活是清苦的,也是城里人所无法想象的。简陋的环境,粗糙的食物,日日放弃尊严在大街上向路人伸手,怎么说在心底都难以承受,更别说自小就以这种方式来生活的孩子了。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但祝锁菊的理解是,孩子在家里呆着还不如外出乞讨,至少可以让孩子见世面、开眼界,一直让孩子在家里呆着,以当地家庭的条件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大山。但她并没有想过,让孩子在乞讨中体验人生,过早地学会屈辱地面对生活,会不会导致孩子走上与他们相同的路呢?(记者唐学仁)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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