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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启长身后就是父亲经常拉他去医院用的三轮车。（当事人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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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聊到自身状况，马启长就像受委屈的婴儿咧着嘴哭。

身患尿毒症的这位32岁邓州男子，在为找不到合适肾源垂死挣扎时，突然峰回路转——被关在监狱的哥哥和他配型成功，而他哥哥也欣然同意。但是，当马启长向监狱方写出申请后，狱方以没有法规支持为由拒绝。

“能不能法外开恩，让狱中的哥哥为我捐肾啊？”马启长说，现在，他和哥哥只能隔着铁窗，生死相望。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5月20日，马启长年迈的父亲再次去监狱，对着干警长跪不起，请求开恩。“孩子不移植肾就要死，我不能看着他死！”马父说。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商报记者王向前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患尿毒症苦寻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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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晃，皮包骨头。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站在记者眼前的马启长，怎么也显不出“两年前是建筑工地上响当当人物”的英姿。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自从得上尿毒症，我就一天比一天瘦，现在要是站在高楼上，说不定一阵风就把我刮走了。”这些话，他说得有些伤心。

他是河南邓州市文渠乡人，多年来一直在新疆打工。但在2007年7月，身体从来硬邦邦的他，突然觉得浑身无力，还酸疼。到当地医院检查，大夫确诊他患上了慢性肾功能衰竭尿毒症，两个肾都已坏掉。肾脏是人体的污水处理厂，出问题就等于不能处理身体的“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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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这个结果，老实巴交的他蒙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大夫告诉他，在现代医疗技术下，尿毒症并非不治之症，可以通过透析和换肾活命，最根本的办法就是换肾。听从大夫建议，他住进了当地医院，一边透析治疗，一边等待肾源，决定换肾。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但换肾难度超出了他的想象：首先得有肾源，然后再得配型，也就是他人肾脏移植到他体内不被“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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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他头疼的是肾源。由于诸多因素，国内愿意捐肾者寥寥。据中华医学会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大约有150万尿毒症患者，且每年新增约12万人。不过，由于肾源短缺，我国每年只能做四五千例肾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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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启长说，他们在新疆想尽一切办法，也搞不到肾源。在花去数万元后，只得转院回到河南，住进郑州市第三人民医院，一边治疗，一边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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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哥哥配型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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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河南的马启长，其主治大夫是郑州市第三人民医院泌尿科主任葛永超。

昨日上午，葛永超告诉记者，马启长的尿毒症病情严重，接诊后他们就建议患者尽快做肾脏移植手术。“我们给患者家属出主意，可以试着从患者亲属中寻找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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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都近70岁，大夫检查后称他们的肾器官已萎缩，不适合移植。”马启长说，直系亲属中，他还有一个哥哥马启征，可他犯罪了，正在监狱坐牢。而他的几个堂兄弟姐妹，不是不愿意就是检查后不合适。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葛永超劝马启长不要放弃哥哥这个肾源对象，想办法联系。随即，马父奔赴湖北，见到马启征，说明来意。马启征同意捐肾救弟。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2006年，因在湖北打工期间犯盗窃罪，马启征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关押在湖北省沙洋县熊望台监狱服刑，目前已在监狱3年。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拿到捐肾者的同意证明，去年4月，葛永超提取马启长身体样本资料，和马父一起来到湖北沙洋县监狱，经监狱管理方配合，取得马启征身体组织检测样本。

经检验，马启征和马启长的肾脏器官移植配型成功。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求助监狱屡次遭拒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肾源找到，生命之灯将再次点燃。可当马启长郑重向沙洋县监狱管理方提出申请时，遭遇卡壳，直至今日。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看到有了希望，我们兴冲冲拿着申请和老家公安部门的证明，去向监狱求助，请求他们准许马启征暂时离开监狱，到郑州市第三人民医院做肾脏移植手术。”马启长说。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不过，监狱管理方向上级部门汇报后，拒绝了他们的申请。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在一份有关他们的申请回复上，记者看到拒绝的理由是：根据狱字【2006】第194号文件中的相关精神，在国家对罪犯自愿捐献人体组织、器官作出规定前，不宜在罪犯中开展类似工作。 tujian.org

但马启征是马启长目前已知的唯一合适肾源。马家通过各种途径，咨询相关政策，试图找到通融之处。

经人指点和查看相关新闻报道，马启长获悉，同样在2006年，河北沧州市曾成功进行一例犯人器官移植案例。

昨日，记者上网查看，发现该案例早被高频率转载。2005年，23岁女子常军环被确诊为双肾坏死尿毒症，所知的唯一合适肾源是其生父李福生。而此时，李福生因犯诈骗罪被判有期徒刑6年，正在沧南监狱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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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患者请求下，2006年4月，沧州市新华区政法委向沧南监狱发函说明情况，沧南监狱立即召开党委会研究，并向河北省监狱管理局打报告请示。半个月后，河北省监狱管理局同意李福生捐肾救女。2006年6月13日，李福生在4名狱警看护下走进医院，成功为女儿进行肾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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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情况再次发生，为什么常军环能成为幸运者，自己就不能呢？

于是，马启长和父亲开始了历时一年的争取，在湖北各部门奔波，希望湖北监狱也能“法外开恩”。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一份文件设下门槛 tujian.org

因为治病花光家里积蓄，没有能力再住院，去年6月，经医院同意，马启长回到老家，接受保守治疗。和马家没有任何亲属关系，此前也没有打过交道，从朋友口中了解到马启长遭遇后，在南阳市监狱第四监区工作的张富太决定帮马家一把。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5月20日，马启长父亲和张富太一起，再次来到湖北沙洋县，还是碰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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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下午，记者和沙洋县熊望台监狱狱政科的李姓负责人取得联系。他在电话里说，马启征是特殊群体，办理保外就医缺乏法律依据，他们不能破例。

随后，他向记者简述的所谓法律依据依然是【2006】第194号文的相关内容。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据他介绍，这个文件是专门针对罪犯自愿器官移植的情况下发的。当时四川省一个在押犯请求自愿器官移植，四川省监狱管理局向国家请示如何处理，国家司法部监狱管理局如此明确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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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记者提出沧州市曾成功进行的类似案例时，他回应，那个案例是在文件下发之前进行的。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马启长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不过也没有办法，我们是根据国家有关规定管理犯人，做法没有不当之处。”这位李姓负责人最后说，事情需要上级部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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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富太则认为，马启征保外就医会给狱方带来一定的风险：首先是没有明确条例支持这样的个案；其次，对马启征来说，摘除肾脏手术本身就有风险；再就是会牵涉后期看押的费用。“也许是这些顾虑造成了熊望台监狱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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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渴望法外开恩

张富太沙洋县之行的结果，让早就不堪病痛折磨的马启长绝望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透析一次，得三四百块钱。为把开支压到最低，他总是每隔三天去透析一次。这是他能承受的最长极限，超过这个期限，他的肚子就积满了排不出去的水，鼓得像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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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父亲，在种好田地放养五只羊养家糊口外，还得学会开摩托三轮车，每隔三天拉他去县城医院一次。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我老了，不行了，临死前真不愿看到这个家庭散了。”马父说，如今他家负债累累，马启长的妻子支撑不下去，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到新疆，已经四五个月没有音信。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诉说着一幕幕遭遇，马启长悲观不已。“连张富太这样的人去都不行，我还能有什么指望？真不如早点死算了，免得给二老添加累赘。”他呜呜哭出了声，泪水纵横。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他那瘦小的母亲也停止倒开水，一句话不说，用手抹着眼泪。

面对马启长的困境，张富太说，他曾查找过各种法规，犯人马启征的器官移植是完全可进行的。“国家说的是不宜进行，应该还有缓和的余地，并没有说不能进行这么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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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监狱管理局狱政处一负责人也告诉记者，在犯人器官移植方面，国家虽然不提倡，但也没有明令禁止，关键得看地方监狱的态度。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河南梅溪律师事务所律师樊显坤则称，根据国务院2007年5月1日颁布的《人体器官移植条例》第七、第八及第十条之规定，马启征捐献肾脏器官，是在自愿、无偿原则上，向“三代以内旁系血亲捐献活体器官”，属于条例许可的范围，地方监狱不能以一个文件来对抗条例。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孩子真要没希望，我们也就死心了。可他毕竟还有点希望，难道就这样放弃吗？”马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