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为姐姐池秀利，右为妹妹池秀艳 记者[JiZhe] 冯玉兴 摄
多年照料两个[LiangGe]瘫痪在炕的孩子[HaiZi]，身体的劳累和心理的伤痛压得翟凤芝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她仍咬牙咽下眼泪坚持着，“不能再让孩子[HaiZi]们受委屈了”。
30多年前，两个[LiangGe]女儿[NvEr]先后瘫痪在炕上，完整丧失语言和行为才能，吃喝拉撒睡都要依靠母亲[MuQin]；30多年来，俩女儿[NvEr]没出过屋，更没见到过阳光；5年前，丈夫又放手离去……
实在没有勇气活下去，她想到一死了之，可俩女儿[NvEr]给谁扔下啊！看着炕上两双充斥盼望的眼睛，母亲[MuQin]咬咬牙把眼泪咽了下去。
昨日记者[JiZhe]走进翟凤芝的家中，67岁的翟凤芝看上去要比同龄人苍老很多，小屋内光线阴暗，气息呛人，屋顶有的地方发了霉，大白脱落，地上摆放着3个老式立柜和一个[YiGe]破旧沙发。炕上躺着两个[LiangGe]人，盖着脏兮兮的棉被，炕梢摞着几床棉被和破旧衣服。电视是全家唯一的家用电器。几盆海棠、看枣，给这个屋子带来些活力。
得了同一种怪病俩女儿[NvEr]先后瘫痪
翟凤芝住在葫芦岛市连山区连山街道二台子社区。 20岁时，翟凤芝与姨表兄结婚，1968年，大女儿[NvEr]池秀利出身。孩子[HaiZi]1岁多学走路时，脚总是在地面上拉着走，新鞋几天就露出了脚尖。父母赶紧把孩子[HaiZi]带到医院，诊断结果是缺钙。补钙后，孩子[HaiZi]的身体越发僵硬，行走越来越艰苦，双手也变形发紧，但说话还很正常。
14岁时，池秀利病情加重，无法下地，只能坐在炕上，一年后连坐着的力量也没有了，只好躺在炕上，没想到一躺下就是30多年。卧床后，池秀利很快就丧失了语言功效，生活全靠母亲[MuQin]来料理。
池秀利有个弟弟，身体健康，现在葫芦岛市内一家企业打工。1977年，二女儿[NvEr]池秀艳出身。和姐姐一样，从出身到3岁之前，孩子[HaiZi]说话和行走都特殊正常。三四岁时，池秀艳走路时双脚也在地面上拉。拄着拐棍扶着墙，勉强能从屋内走到几米外的大门口。两三年后，池秀艳病情越来越严重，一下地双腿就颤抖，在炕上坐个十分八分钟就得躺下，后来就再也起不来了。与姐姐不同的是，池秀艳大小便有时还能用双手比划一个[YiGe]圆形，意思是要坐便。从此，两个[LiangGe]女儿[NvEr]的吃喝拉撒睡等日常料理全落在了翟凤芝的肩上。
不幸的日子还要雪上加霜。 2005年，丈夫患食道癌不幸离去。临终前，丈夫拉着老伴的手哭着说：“我走后，你得咬牙挺住啊，千万不能有什么想法，否则两个[LiangGe]孩子[HaiZi]可咋办啊！否则我死也闭不上眼睛啊！”当时翟凤芝出外上厕所，亲戚都要跟在后面，生怕她一时寻短见。
后来翟凤芝想开了，自己不能那么自私，无论如何也要继续顽强地挺下去，不为别的，为了老伴临终未了的心愿，更为了“母亲[MuQin]”这两个[LiangGe]字，“既然把女儿[NvEr]带到这个世界，就不能残暴地丢下她们！只要有一口吻在，我就要为两个[LiangGe]残疾女儿[NvEr]活着。 ”
炖白菜渡过一冬做小垫贴补家用
没有了经济来源，起初每月只有两个[LiangGe]女儿[NvEr]近300元的低保金，几个月后每月70元的遗属费才下来，翟凤芝每天都省吃俭用带着两个[LiangGe]女儿[NvEr]艰辛度日。
在地上，记者[JiZhe]看到一棵白菜头，翟凤芝说去年秋天买了500斤大白菜，一个[YiGe]冬天顿顿是豆油炖白菜，有时再放一块豆腐，现在只剩下一棵了。正月十五，她买回来两块豆腐，想用最后一棵白菜炖豆腐，后来儿子送来两个[LiangGe]鸡腿，娘仨用鸡腿炖酸菜过了节。
以前为了弥补家用，翟凤芝一有时间就做小垫，拿到市场去卖，“年青时我一天就能做一个[YiGe]，现在年纪大了，四五天才做一个[YiGe]，市场上一个[YiGe]卖5块钱，尽管钱不多，但多少能宽绰一下。 ”
30年记载
大小便要轮流抱一口饭喂五六次睡觉不敢脱衣服
每天早6时左右，翟凤芝起来后生起炉火炬炕烧热，再先后抱起两个[LiangGe]女儿[NvEr]小便。由于大小便失禁，每到晚上，姐妹俩都把衣服被子尿个透。两个[LiangGe]女儿[NvEr]的身体都特殊僵硬，还使反劲儿，翟凤芝使出浑身力量抱起女儿[NvEr]后，用一只胳臂抱，腾出另一只手去把坐便塞在女儿[NvEr]身下，然后再放个大塑料袋供女儿[NvEr]便利。放下俩女儿[NvEr]后，还要换下尿湿的衣服和垫子，一换就是一大盆，之后打来热水，给她们擦洗清洁。
大女儿[NvEr]池秀利双手完整失去功效，只能由她喂饭；二女儿[NvEr]池秀艳双手虽然不太好使，但趴在炕上能糊弄着把饭里一半外一半地送到嘴里，或多或少让翟凤芝省些力量。
一块木板是娘仨的餐桌，翟凤芝把饭菜混到一起放在二女儿[NvEr]眼前，自己开端喂大女儿[NvEr]饭。池秀利的吞咽功效不好，一口饭刚喂到嘴里就稀稀拉拉地吐出来，得用匙接着再喂，喂个五六次才把一口饭喂进去，最多时能喂上个十次八次的。正常情形下，姐妹俩都能吃上一碗饭，所以一顿饭下来，得破费一个[YiGe]多小时。喂大女儿[NvEr]时，翟凤芝也抽空草草地吃上几口。
两个[LiangGe]女儿[NvEr]吃饱了，翟凤芝赶紧端着大盆洗女儿[NvEr]尿湿的衣服，一洗一大盆，不长时间，她的双手就洗出了腱鞘炎。把衣服晒出去后，翟凤芝背着袋子到处去拣树皮树枝，有时也到大地里拣玉米秸，还要拣点破烂换钱。拣柴回来，一般已是下午2时左右了，放下袋子就得抱起两个[LiangGe]女儿[NvEr]小便。
忙完这些，又到了做饭时间。好在娘仨一天只吃两顿饭，生火切菜做饭，吃完晚饭后已经天黑了。
父亲离去让两个[LiangGe]女儿[NvEr]上火病情加重，池秀艳吃药能随着饭一起下咽，可池秀利吃药非常艰苦。翟凤芝得把药片塞到女儿[NvEr]嗓子眼，这时女儿[NvEr]的牙咬得紧紧的，母亲[MuQin]的手指时常被咬出洇血的深坑。
最难过的是晚间了，姐俩一个[YiGe]姿态躺累了，就开端哼哼。翟凤芝起来晚一会儿，哼哼声就变成了哭声。给女儿[NvEr]翻身时，一翻就是一身汗，双手搬女儿[NvEr]的上身和腿，用脚当支点支住腰部才干翻过来。刚躺下还没温暖过来，另一个[YiGe]又开端哼哼了。这么些年，翟凤芝养成了和衣睡觉的习惯，“这样也好，省得再穿衣延误时间，同时更为了防止感冒。我生病了，俩闺女更遭罪了。 ”
无论春秋冬，翟凤芝都把自己裹得很严，以免着凉感冒，“如果病得轻，我就硬挺着给孩子[HaiZi]做饭菜，实在挺不了了，就得让儿子儿媳妇来照顾一下，现在儿媳妇双目失明了，我更怕得病了。 ”
30年默契
同哭同笑姐妹间能“听”懂
两个[LiangGe]女儿[NvEr]虽然丧失了行为和语言功效，但大脑还有些思维，能清楚一些意思。父亲离去后，两个[LiangGe]女儿[NvEr]整天哇里哇啦地哭个不停，病情也更加严重，大小便失禁。
昨日记者[JiZhe]在翟凤芝家看到，炕上，姐姐池秀利向右侧躺着，能看到妹妹，脑袋向后仰着，身体呈弓形，双手手指紧紧地聚到一起。妹妹池秀艳趴在炕上，胸前放着一条毛巾接着，衣服袖子被口水浸得锃亮。
在姐妹之间的炕沿上，放着一个[YiGe]矿泉水瓶和遥控器，矿泉水瓶上扎了个眼，姐妹俩口渴时，池秀艳不但能用不太听使唤的手喝到水，还可以给姐姐喂水喝。
姐妹整天都在看电视，池秀艳还能慢慢伸出手按按钮调台，每次调完一个[YiGe]台时，她还看着记者[JiZhe]笑。
看电视看得愉快时，姐妹俩会一起笑；看到伤心处，也会跟着哭得很伤心。在炕上躺了整整30年，姐妹之间已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和语言，一个[YiGe]哭另一个[YiGe]马上响应，一个[YiGe]笑另一个[YiGe]也跟着咧嘴笑。
姐姐想表达某种意思时，只能通过直勾勾的眼神和哼哼，但妹妹基本都能“听”懂，之后再比划给母亲[MuQin]。
惦念母亲[MuQin] 用眼神和手势
尽管女儿[NvEr]都不会说话，可也是有心人。每天听着妈妈嘴里叨咕着什么，每当妈妈外出忘却了什么，池秀艳使劲出声喊叫哼哼，同时还用手比划着什么。“年纪大了总是丢三落四的，每当孩子[HaiZi]们大喊大叫时，我就知道孩子[HaiZi]是在提示我什么事情可能是忘却了……”翟凤芝说。
记者[JiZhe]采访时，发现池秀艳手里拿着个塑料东西，原来她是筹备辅助妈妈穿针，“30多年了，孩子[HaiZi]们的一举一动我几乎都了如指掌了，比如说她们吧嗒吧嗒嘴，我就知道孩子[HaiZi]是渴了，嘴里哼哼着还指着嘴，我就知道是饿了。 ”
翟凤芝患有高血压和糖尿病，常年吃药，但有时忙起来就忘了吃药，这时两个[LiangGe]女儿[NvEr]都替母亲[MuQin]想着。一过了吃药的时间，二女儿[NvEr]就会比划着放药的地方，之后再指指嘴巴。有时池秀艳也忘了，这时池秀利就不错眼珠地看着放药的地方，妹妹读懂了姐姐的意思，再指给母亲[MuQin]。看到母亲[MuQin]终于吃了药，姐俩都笑了。
最近三个月，池秀艳的右半身涌现浮肿，抱起来大小便时疼得嗷嗷哭，只好整天趴在炕上。小便时，只能把便盆塞到身体下；大便时，就用塑料袋接。“只要能坚持不倒下，我就会照料好两个[LiangGe]孩子[HaiZi]，如果我先倒下了，以后的事儿我都不敢想啊！ ”翟凤芝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但能听懂话的姐妹俩还是哭得很伤心。
母亲[MuQin]的感恩邻居常过来帮忙好心人送米送柴
最近一段时间，翟凤芝没出去拣柴火，因为一个[YiGe]好心人时常给送些木头块，都给劈成现成的。还有个好心人经常给送米面油。
“那个送米面油的好心人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姓啥叫啥？过中秋节时给送月饼、过元宵节给送来元宵，还是好心人多啊！ ”翟凤芝说。
翟凤芝的邻居张素琴来串门，得知记者[JiZhe]来采访，张素琴对着翟凤芝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当妈的，可真太不容易了，要说能够激动中国都没问题。你看看她为了孩子[HaiZi]吃了多少苦，自己从来不说，都往肚子里咽，这个当妈的可真是天下难找！ ”
张素琴告知记者[JiZhe]，看着翟凤芝照料两个[LiangGe]女儿[NvEr]太可怜了，有时候就过来伸把手帮个忙。遇到节假日，还辅助老太太包饺子。
“老爷子这一走，这一家可真够老太太戗！就炕上躺着的这两个[LiangGe]孩子[HaiZi]，有时上厕所都是一天半晌的，老太太一天天岁数大了，自己身体也不好，经常头疼脑热的，你说再照料着两个[LiangGe]孩子[HaiZi]，那是多么难。 ”
母亲[MuQin]的心愿俩女儿[NvEr]到底啥病？就怕自己先走……
翟凤芝告知记者[JiZhe]，前不久，政府分给姐妹俩一套新的廉租房，距离儿子家不太远，眼下正在找人打地炕，等到整理完后，她们就要搬进新家了。
到时，除了照料两个[LiangGe]女儿[NvEr]外，还要照料去年11月因患有糖尿病双目失明的儿媳妇，“马上就要搬家了，尽管找了搬家公司，可是这两个[LiangGe]孩子[HaiZi]可咋整呢？搬家公司担忧万一碰到孩子[HaiZi]哪儿涌现意外，不敢动，我可发愁了。 ”
当日凌晨，翟凤芝告知姐妹俩要去整理房子，刚走到外屋门口，大女儿[NvEr]开端哼哼，回来问她怎么了，老大直直地看着地下的柜子，老二比划一个[YiGe]方形，妈妈清楚是提示她带上遗属证。
原来老人说整理房子时一并把遗属费取回来的，可走时忘却带了。自从丈夫逝世后，翟凤芝时常犯糊涂，外出时常走不回来，有时还转向。一到晚间手和脚发麻，眼睛看啥也都隐约。
俩女儿[NvEr]30多年始终躺在炕上，尽管身体僵硬，但好在没长过褥疮，这让翟凤芝很欣慰。“我闺女这病挺特别的，两个[LiangGe]孩子[HaiZi]坐着根本都不行，有轮椅也坐不了。再加上我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没时间更没力量抱她们到外面晒晒太阳，所以30年了都没出过这屋子。 ”
“临死之前，我就想知道这俩姑娘到底得的是啥病？有时候甚至愿望女儿[NvEr]先走了，或者和我一起走了也行，就怕如果我先走了，那这两个[LiangGe]孩子[HaiZi]可咋整……”翟凤芝哭出了声。看到母亲[MuQin]伤心流了泪，炕上的姐妹俩也跟着哭了起来。
驻葫芦岛记者[JiZhe] 冯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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