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30日,30多位戴着头盔、身穿统一服装的温州保安突然出现在上海中山北路新建业大厦,分别堵住大厦各个出口;随后,大楼内所有人员被“请”出。
当天深夜,上海警方责令所有温州保安必须在次日凌晨无条件撤离大厦。次日上午9时,温州保安从上海悻悻撤离。
“夺楼大战”仿若影视大片!背后则是因一栋升值2亿多元的大楼引发的真实商战。为了争夺新建业大厦的控制权,在僵持了3年之久后,双方在2011年元旦前夕上演了一连串的夺楼高潮。
12月31日下午,由奥康集团董事长、浙江省人大代表王振滔率领的九家温州民营企业集团的董事长,前往上海市普陀区委区政府“上访”,以争取后者对他们夺取新建业大厦控制权的支持。当天上午,这个“企业老总特别上访团”还集体前往普陀区东新路派出所,对派出所要求其让出大楼控制权一事进行交涉。
“夺楼战”前传
带领众人“上访”的王振滔,另一个身份是中瑞财团董事长。中瑞财团是由奥康集团、神力集团、法派集团、远洋眼镜等九家温州知名企业联合成立的财团组织,因其主要投资于房产而被冠以温州炒房团主力军并被外界熟知。
“上访”起于夺楼,而大楼纠纷则已存续数年。与中瑞财团对垒的,是一家名为上海人民企业集团的企业,其董事长金福音亦为温州知名企业家,为福布斯富豪榜常客。
两大温州财团结怨于2007年,彼时新建业大厦原股东作价1.95亿元出售此楼,二者均有意购买,但中瑞财团捷足先登,与原股东中的大部分达成了股权转让协议。而金福音所在的人民企业集团不甘落后,展开反制动作,制造出多起诉讼,后捕捉到中瑞财团在收购过程中的漏洞,取得新建业大厦实际控制权,并聘请装饰公司对大楼进行装修,形成事实占有的局面,长期占据了主动。
2008年12月24日,浙江省高院判决:中瑞财团获得拥有新建业大厦完全产权的明力德公司90%的股权。但中瑞财团并未能完成股权变更,其对手人民企业集团发起的多起债权官司,已将明力德公司股权冻结。
“各种官司纠缠了三年多,直到2010年12月,我们终于在股权变更上取得突破。”中瑞财团股东、远洋眼镜集团董事长叶子建对《华夏时报》记者介绍,在温州中院执行庭的强力工作下,浙江高院关于股权变更的判决被执行到位,普陀区工商行政管理部门12月上旬为中瑞财团完成了股权变更和法人代表变更。
明力德公司法人代表、中瑞财团股东之一星际控股集团董事长、“警灯大王”陈时升表示,在拥有法律上的所有权后,中瑞财团决定采取措施强行接管一直被人民企业集团控制着的新建业大厦。于是发生了本文开头温州保安上海夺楼一幕。
“这是我们万般无奈的办法。”陈时升对本报记者说。
据介绍,由于人民企业集团未及时向工程队支付装修费,事发当时,新建业大厦处于装修暂停状态,工程进行两年之久但进度尚未过半。
争夺未遂
在温州保安强行控制了新建业大楼后不久,上海警方介入调查,其后形势一度令中瑞财团方不安。
12月31日凌晨,带领温州保安执勤的温州民警被普陀区东新路派出所约谈,后者以温州保安公司到上海执勤必须提前一个月备案为由,要求前者当日上午9时前撤出新建业大厦,否则后果自负。
坐镇处理新建业大厦事务的中瑞财团股东陈时升、叶子建31日凌晨2时紧急前往东新路派出所交涉,但被拒绝。“我们有完备的法律手续,新建业大厦为中瑞财团所有,派出所方面却要求我们放弃控制权,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不过,迫于上海警方压力,31日上午9时前,温州保安全部撤出新建业大厦。中瑞财团无奈之下临时调集公司员工看守大楼,并召集全体股东紧急协商应对之策。当天上午,包括董事长王振滔在内的中瑞财团9名股东在新建业大厦召开临时碰面会,决定通过集体“上访”的形式前往警方和政府部门交涉此事。
在普陀区东新路派出所,中瑞财团对派出所某领导一再要求中瑞让出新建业大厦控制权的举动表示不解和不满。派出所负责人解释,他们是执行上级部门的指令,同时也为了避免发生恶性治安事件。
“中瑞财团有总部迁往上海的规划,而且对新建业大厦拥有无可反驳的所有权,没有放弃的可能。”中瑞财团股东陈时升表示,在表达相关诉求后,派出所方面建议他们通过温和方式处理纠纷,同时与上级政府和有关部门沟通并寻求支持。
当天下午,中瑞财团九名股东前往普陀区委区政府,希望面见区委区政府主要领导,但被告知均在开会。经过多次联系,普陀区政法委一位领导在大厅与9人简单沟通,时间不到5分钟。对方表示,由于元旦即将放假,政府各部门均在开会布置假日期间工作。
中瑞财团一位股东开玩笑道:“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企业老总,去外地投资考察一般都由省级领导或地市级主要领导接待,与这次‘上访’难见领导完全不一样。”
大戏尚未谢幕
牵动温州两大实力企业集团争斗的新建业大厦,位于上海市区繁华路段,楼高25层,总建筑面积约为2.5万平方米。
据介绍,该地段写字楼平均售价在每平方米1.6万元以上,大楼总值超过4亿。与卖方2007年给出的售价1.95亿元相比,升值超过2亿元。如果类比周边同类写字楼,新建业大厦每天每平方米租价在5元左右,每年租赁收入超过3000万元,不用7年即可收回购买大楼的总投入。
新建业大厦巨大的商业价值,导致同属温州企业的两大财团激烈争斗。在过去的三年间,围绕这栋大厦的各种诉讼案件超过十起,大楼亦被抵押,债权债务关系错综复杂。
在中瑞财团看来,上海人民企业集团制造了大量案件,企图通过复杂的债权债务纠纷让中瑞知难而退。而上海人民企业集团表示,拥有新建业大厦这个惟一资产的明力德公司,尚欠其大量债务,如果中瑞夺走大厦,自己将难以收回欠债。
不过,中瑞财团一位股东向本报记者透露,争斗的实质是上海人民企业集团想分羹。在2010年11月由温州中院主持的一次调解会上,人民企业集团方面曾提出分享新建业大厦2亿元升值利润中的一半的要求,但被中瑞财团方面拒绝。
“为了和平解决纠纷并考虑到人民企业集团在夺楼过程中也付出了一些成本,在调解前我们一度有给其三四千万元补偿的想法,但他们胃口太大,让人接受不了。”这位股东同时表示,在完成股权变更和法人代表变更后,中瑞财团不可能再让步,“一切依法依规处理。”
对于中瑞财团的态度,上海人民企业集团董事长金福音表示,如果中瑞想独吞新建业大厦,未来必须做好打50场官司的准备。
温州多名熟悉金福音的企业老总则表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成长起来的那一批温州企业中,金福音长于算计,精明过人,夺楼大战中他失去先机却令实力强大的中瑞财团至今难脱蛛网即可见一斑。
这场夺楼大戏尚未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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