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伤员被推出重症病房 晚报 何雯亚 本版现场图片
晚报(微博)记者 程怡 周柏伊 报道
为何一次撞车事故会导致那么多人死亡，班车司机是否存在疲劳驾驶等情况？关于此次事故的原因，目前相关部门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不过，记者昨天在调查中发现，一些公司和企业因为运营成本等限制，对于班车的管理不是很严格，存在诸多安全隐患。有些公司甚至为了最大限度节约成本，将原本提供正规班车的大公司改为一些带车求职的私人车辆或一些没有正规营业资格的小公司。
■乱象一：超载
下班铃一响就冲出办公室
每次下班铃响，申小姐总是第一批冲出办公室。 “我实在不想坐小板凳，或坐在发动机盖上。”申小姐说。回家的路程要1个半小时，她想舒舒服服地有个椅子靠靠。
申小姐工作的公司位于青浦，家在三林，每天乘坐班车往返。她乘坐的这趟车因为走的是比较 “核心”的路线，所以人数特别多，原本限载24人的车辆，往往要挤30余人。为此，司机特地准备了一些小板凳，放在两排座位当中，若还有人多出来，则安排坐在驾驶员身后的发动机盖上。申小姐有几次去得晚，只能坐加座，小板凳伸不直脚，发动机盖温度太高，几次下来，实在难受。不仅舒适度有限，安全也很成问题。“加座是没有安全带的，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申小姐在一次急刹车撞到前排扶手后，坚定了要下班就往外冲的信念。
近年来，班车超载而引发的恶性事故频频见诸报端。就在本周，北京通州六环路辅路马驹桥一号桥下匝路口，一辆公交车与一辆金杯车相撞，造成金杯车内4人死亡，12人受伤。据伤者称，金杯车内乘客均为外地农民工，他们通过中介公司到一家印刷厂打工，第一天去上班就遇到车祸。交管部门初步了解，出事金杯车核准乘坐6人，实际乘坐16人。
■乱象二：二手
外观七成新内部不容乐观
曹安路上的旧车交易市场里，12人座的二手金杯面包车销量最好。据交易员小汪介绍，这样的车辆大多会由“车队”挑走，只要3500元，立即可开走。在小汪的顾客群里，就有几位专门从事企业班车运营的，定期会到小汪这里“补货”。
小汪年龄不大，入行已有好几个年头，在曹安路市场也做了快三年。经他手交易的车辆不下几百部，其中就以金杯车最为好销。 “一般来买金杯车的，都是拿回去载人。 ”小汪说，“我们这里价格实惠，外表看上去也很完整，有些买主根本不看内部车况，就会付款提车。 ”
在交易市场的停车场里，好几辆金杯车并排停放着，颜色多以白和银为主。 “这些都是昨天刚来的。 ”小汪说，“金杯车流转速度快，几乎每周都有10余辆可以售出。 ”
虽然这些车辆外观看上去算得上七成新，可车子内部情况却不容乐观。座椅表面有破损，座位上缺少安全带等都是小问题，有的底盘甚至出现裂痕，而小汪私下里透露，有两部车子的刹车制动系统也有些问题，需要维修调试。但小汪表示，鲜有顾客会认真维修预防二手车的这些问题，大多只有在出事后才会想到。
谈话间，有顾客前来询价，似乎已是咨询过多个交易市场。听说金杯车3500元一辆，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当场预付了定金，只待办理手续。
■乱象三：兼职
四个司机轮流开，没有规律
朱先生的公司两年前从中原地区搬到嘉定区，从此便开始了他的班车生涯。每天有将近3个小时的时间在班车上度过，一开始，班车所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曾让朱先生如坐针毡，但久而久之，他有些麻木了。
朱先生的公司是一家小型的配件制造商，公司里员工并不算太多，由于大家分布在上海各区，公司每天分两班车将大家送往两个方向。住在普陀区的朱先生于是乘坐2号线，相对固定跟他同乘一条线路的大约有13名同事。
一开始，2号线采用的是15人座的全顺面包车，几乎没有空位。随着几名同事跳槽，车上的位子多了出来，于是调换成11人座的金杯面包车。随后，又有新同事进来，金杯车坐不下，再换成全顺车。有时，因为有人要更换路线，会临时调换车辆。正因为这样，朱先生每天下班都得仔细询问车辆情况，以防乘错车，走错方向。
车子不能固定，司机更是更换频繁。 “一开始是个中年男人，后来又换了个年轻人，再后来中年男人又回来了，现在倒好，四个司机轮流着开，没有规律，不晓得哪天是谁。 ”一次下班途中，朱先生坐在前排，听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才得知，这些车辆都是私人的，公司只是短期租借。每天公司都根据乘坐情况临时确定跟谁订车。车辆所有者大多是当地人，相互比较熟悉，调动起来相对方便，运作也比较灵活。
“这些车辆根本没有营运证照，没有打算去办理。 ”朱先生询问后得知，大多数车主都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兼职开开车赚点油钱也蛮好。
■乱象四：逃检
记不起最近一次检查是哪年
陈晓娟昨天看了 “夺命夜班车”的新闻才知道，自己公司曾经对员工是很负责任的，可惜现在这些已经随着领导的更换而远去了。
陈晓娟在奉贤的一家制造公司工作，每天都乘坐班车往返于单位和家之间。由于是三班倒，每次下夜班，她都会在车上先打个盹。刚进单位的时候，每每提到夜班班车，她总是忍不住一肚子火。
“有一次我坐在后排当中的位置睡得正香，班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我直接从座位上滚了下来。 ”陈晓娟说，原来，那一次是公司车队的临时检查，检察人员躲藏在班车路线途经的草丛里，专门抓违规的司机。
后来，这样的检查不时会有，时不时就有司机因为闯红灯、超速等情况被停职。 “我们原来觉得公司有些小题大做。 ”陈晓娟现在想想，其实公司是为了员工的安全着想。
可自从公司车队换了领导，这样的检查就渐渐停止了。陈晓娟记不起最近一次检查是哪一年了，只觉得近段时间，班车频频发生故障，有一次半夜下班，车子竟抛锚在大叶公路上，等了近一个小时才被解救。 “如果班车定时检查，很多问题都可以预先排除。 ”
跟陈晓娟有着同样感慨的还有很多。在沪上某知名论坛上，关于班车检查的帖子昨天讨论得沸沸扬扬。大部分网友都反映，确实有企业对班车定期检查，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企业对班车管得很松。其中原因，跟班车属于租赁性质密切相关。
■公司自叹苦经
成本就是王道
针对这些上班族反映的情况，记者采访了位于松江区的一家制造工厂。据负责调配班车的工作人员小宋介绍，他们公司总共有12辆班车，前两年是按照年度核算包给一家正规的公司。根据对方开出的价格，一辆15人坐的面包车，每月需支付一万元至一万两千元左右的费用，核算下来，公司每月要承担员工十多万的车费，长此以往加重了公司的负担。 “每次开会，老板看到班车的费用总会嚷着，价格怎么那么贵，一定要把成本低下来。 ”作为下属小宋也很是无奈。
毕竟，12辆班车已经是满打满算，一辆都没办法缩减，既然当初与员工签订协议时就是公司提供班车，若一下子改变行车线路或是索性不提供班车，就违反了当初的合同。
就在小宋左右为难时，有一家自称能提供班车的汽车租赁公司找上了门。 “说实话，我一看那老板的架势就知道属于私人承包性质，自己手上有几辆面包车，再找几个能开的司机就变成了一个汽车租赁公司。 ”虽然明知里面有可能存在问题，但对方开出的价格却让小宋眼前一亮。每月每辆平均下来5500元的价格，足足比正规公司报出的要低一半。在简单检查了车辆后，没有太多犹豫，双方随即签订了合同。小宋说，之前他们也想过通过经济补贴，请单位里的有车族提供自己的车辆接送在家附近的同事，但却无人响应，原来考虑到油价不稳定，接送同事责任重大，没有人愿意开这个先河。万般无奈下，公司最终与这家小公司签订了租赁合同。
至于员工们反映的换车多，驾驶员不固定等现象。小宋无奈地表示，这些只能靠自己员工克服，关键是把人安全送到家。对于这家公司是否有资质提供车辆，车辆是否有营运许可，小宋表示，这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问题班车难维权
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些非正规班车，记者联系了上海交管部门。交管部门工作人员表示， “班车”车队听似噱头很大，实际上还是一种黑车营业行为。交管部门对于这种黑车营业行为，一直实施大力打击，建议一些缺少 “班车”的公司单位，不要贪图便宜，去没有资质的租车公车租赁 “班车”，万一 “班车”在接送员工上下班时发生车祸，那将要付出的代价，将远远超过这些蝇头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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