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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勐寨，一个[YiGe]头部受伤的老人在坍塌的屋前默默抽烟。 南都记者 马强 摄
拉勐寨组长金小四。 南都记者 马强 摄
拉勐寨，37岁的金小海小心翼翼地进入即将倒塌的屋内抢粮食，里面有4200斤全年的口粮。南都记者郭继江 摄
这种震群型地震[DiZhen]，虽然震级不大，但震源浅，群震叠加，危害也随之叠加。拉勐寨里，出现裂纹[LieWen]的房子[FangZi]越来越多，房子[FangZi]的裂纹[LieWen]也越来越多，只是人们心头的恐惧，却像水纹一样，消失在一波又一波的震动中。 3月10日下午，北京，全国人大代表余麻约把自己的一份议案降格为建议。这份议案请求国家有关部门对云南省盈江县降低地震[DiZhen]响应级别标准，提高补助。从1月1日到3月9日，盈江发生了1200多次地震[DiZhen]。其间当地政府称财力、物力无法承担救灾任务，多次向上反映。 但就在3月10日12时58分，盈江发生了5 .8级的地震[DiZhen]。按规定，5级以上地震[DiZhen]就可以启动四级响应。这是国家应急响应机制最低的一级，但这意味着更有力的救援和更多的补助资金。 余麻约在议案中提议，降低盈江的救灾响应标准：发生4.5级地震[DiZhen]，就启动4级响应。5.8级地震[DiZhen]，让余麻约的提议已不再必要———在他将议案降格后数小时，国家启动三级救灾响应。在盈江县救灾指挥中心，中央和云南官员连夜开会，部署救援。 余震不断，大地伴随着微微的轰鸣，一阵阵颤抖。盈江人已经习惯了这个。两个多月来，他们[TaMen]一直被动地在等地震[DiZhen]，等救援，以及救援后更好的生活。 南都记者 孙旭阳 发自云南盈江 组长金小四他说他不怕死，“为一家人去死，为干好事死，也算了。困在电梯里，像饼干一样被揉死，太没意义了。” 很多人失眠因为[YinWei]地震[DiZhen]，金小四失眠却因为[YinWei]不地震[DiZhen]。他是盈江县平原镇拉勐寨的组长。1200多次地震[DiZhen]的历练，已让他对地震[DiZhen]“麻木了”。当他睡觉前，最好是震几下，要不，他会一直在想“为啥还不震？” 3月4日下午，他说到这里笑起来，又想到了另一件趣事：刚开始闹地震[DiZhen]，鸡飞狗跳的。震得一多，狗也习惯了，遇到地震[DiZhen]，它们最多伸个懒腰。 地震[DiZhen]经常一天来很多次。突然，地下“轰隆隆”响，像是远方在打闷雷，窗户玻璃也跟着“咣咣咣咣”，地面晃起来。你还没回过神，地震[DiZhen]就走了。 有时候，地震[DiZhen]得少，响得却多。距拉勐寨1公里多的平原农场二分队，人们在夜里经常听到地下一直在打雷，又像在擂鼓，“咚咚咚咚”，彻夜不休“地下到底咋了？”没人知道。 这天，金小四端着茶正聊得兴起，突然又来了四五秒钟的地震[DiZhen]。他握着茶杯，都没往茶几上放，顿了一下，接着说话。 从1月初到3月初，盈江县1200多次地震[DiZhen]中，超过4级的有：1月1日15时31分的4.6级地震[DiZhen]；1月2日7时33分的4.8级地震[DiZhen]；1月14日22时50分的4.3级地震[DiZhen]，和2月1日15时11分的4.8级地震[DiZhen]。 金小四最难忘2月1日那次。那天，他去盈江县人民医院看亲戚。刚进3楼的电梯，还没开始下降。电梯就停了，悬在那里摇晃起来。他按开门键，无用；用手掰门，不开。里面就他一个[YiGe]人，他大声呼救，也没人理。 他一个[YiGe]人在电梯里被困了十来分钟。其间接到好几个领导的电话，要求他马上投入抢险。一个[YiGe]镇领导还警告他，要是拉勐寨出现伤亡事故，“就拿你是问！” “我真是又恼又气。”金小四说，“主要还有害怕，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一样。” 他说他不怕死，“为一家人去死，为干好事死，也算了。困在电梯里，像饼干一样被揉死，太没意义了。” 就在电梯遇险的一个[YiGe]月前，1月1日下午，金小四就遇到过一次相近级别的地震[DiZhen]。那次，他正在寨里，没有感到害怕。当他走出门外后，发现村民[CunMin]们个个失魂落魄，前言不搭后语，还有个老太婆脸色绿汪汪的。 大家守在村头的大榕树下，等到了县上和镇里的领导，还有帐篷[ZhangPeng]、油毛毡和彩条布。那晚，金小四做主杀了一头猪，请大家喝酒吃肉。村民[CunMin]们都吃得很痛快，暂时忘记了恐惧。 没想到，接下来地震[DiZhen]不断。这种震群型地震[DiZhen]，虽然震级不大，但震源浅，群震叠加，危害也随之叠加。拉勐寨里，出现裂纹[LieWen]的房子[FangZi]越来越多，房子[FangZi]的裂纹[LieWen]也越来越多，只是人们心头的恐惧，却像水纹一样，消失在一波又一波的震动中。 3月4日，拉勐寨村头的空场里，搭着十几顶帐篷[ZhangPeng]，只有部分帐篷[ZhangPeng]有床和被褥，卫生室和民兵室都空着。村民[CunMin]们说，已经有部分住帐篷[ZhangPeng]的人挪回了家里。 2月1日地震[DiZhen]后，县镇领导天天到寨里探望，盈江县某医院也派了一个[YiGe]医生在帐篷[ZhangPeng]里上班，村里每晚组织民兵持警棍巡逻。 大概没过半个月，领导来得少了，医生回了医院，民兵也各回各家。事实上，拉勐寨也不再需要他们[TaMen]的日日守护。她似乎恢复了正常，一些村民[CunMin]开始试着修缮房屋。 房子[FangZi]问题连续地震[DiZhen]，使这些2008年地震[DiZhen]后建的新房先后出现了裂纹[LieWen]。它们的主人为还贷发愁，为重新盖房发愁 24岁的邵思友是拉勐寨的12名民兵之一。他们[TaMen]分为两组，每隔一晚值一个[YiGe]通宵班。平原镇武装部给拉勐寨发了12件大衣和6根警棍。警棍就放在组长金小四家。 做民兵没有报酬，也没人有怨言。值完夜班，邵思友就回去吃早饭，然后到地里砍甘蔗。待吃过午饭，他才可以睡上一个[YiGe]多小时。 父亲邵应军说，这样的生活太苦了。一亩地可以砍10吨左右甘蔗，一吨甘蔗可以卖300多块，看似很简单，可是一亩地足够一个[YiGe]壮劳力连砍十天。 村民[CunMin]们的办法就是搭帮，你帮我家砍，我再帮你家砍。在盈江县的村寨，人们都是这样联合起来，用最原始的刀收割一年的劳动成果。 邵家父子最操心的是房子[FangZi]。经过4次4级以上的地震[DiZhen]，他家唯一的主房已经出现裂纹[LieWen]。白天，这里还是个家。一到晚上，家就在村边的帐篷[ZhangPeng]里。帐篷[ZhangPeng]不够，就挤。邵思友的岳父有次留宿，就跟女儿女婿住一个[YiGe]帐篷[ZhangPeng]。 他们[TaMen]很多次想过盖新房，可是总是因为[YinWei]一个[YiGe]最简单的理由打消了念头———没钱。邵应军说，他算不出在田里辛苦一年能赚多少钱，总之，盖房最起码的三五万元，他们[TaMen]没有。 在“1·1”地震[DiZhen]后当夜，邵应军一家住在寨子的作坊里。作坊有大锅高炉，方便做酸菜用。还有一个[YiGe]大空场，村民[CunMin]开会或者遇到泼水节等节日，都会聚集在这里。 邵家人和几个邻居住在作坊院内，一栋“穿斗”建筑的最下一层。“穿斗”以使用木柱子著称，邵思友数了数，一共有30多根木柱子承重，村民[CunMin]认为这种传统的建筑可以庇护他们[TaMen]。 “穿斗”已越来越告别历史舞台。2008年8月21日，盈江4.9级地震[DiZhen]后，当地政府给农户发放补助，并提供贷款助他们[TaMen]盖房。在拉勐寨，就有多户人家用贷款盖起了房，都是时兴的空心砖平房或楼房。两个月的连续地震[DiZhen]，也使这些新房先后出现了裂纹[LieWen]。它们的主人住在帐篷[ZhangPeng]里，为还贷发愁。 金货朗就是一个[YiGe]贷款户。3月4日的傍晚，他正在为房间的裂纹[LieWen]发愁。他一条条指给记者看，“这是一条，看，还有这条……” 他还有1万多元贷款未还，压力并不在此。他愁的是，这样的房子[FangZi]住是肯定不敢住了，不过扒了再盖也太心疼。更何况，他也没钱再盖房。 他知道，所有的损失都是地震[DiZhen]造成的。和邻居们一样，他也恨过地震[DiZhen]。可恨有什么用？地震[DiZhen]又不是个人，你拿棍子可以打跑。地震[DiZhen]来了，人们该躲还得躲。 “你听说人躲地震[DiZhen]，哪有地震[DiZhen]躲人的？”3月4日，金小四因为[YinWei]脚底被划了一道伤口，没去田里干活。他穿着一件傣族的裙装，在阳光下，领着记者在村里串门，看各家各户墙上，一道又一道的裂纹[LieWen]。他家的房子[FangZi]盖得结实，3间就花了十几万元，多出的钱都用在了钢筋水泥上。 他是拉勐寨少有的继续住在家里的人。可是他仍然很焦虑。眼见雨季就要来临，指望帐篷[ZhangPeng]和彩条布，肯定挡不住倾盆大雨，怎么办呢？这个村子的前途，究竟在哪里呢？ 他想起这个傣族寨子的流离史。近百年来，位于大盈江畔的拉勐寨民曾经搬走过三次。一次因为[YinWei]土匪骚扰，一次因为[YinWei]与外村械斗，一次因为[YinWei]日本人侵犯。但最后，寨民们还是回到了这里。到如今，真的呆不下去了吗？ 金小四很爱拉勐寨。寨子下去，就是曾经波浪滚滚的大盈江。寨子旁边，有一个[YiGe]榕树林，每棵树的年龄比村里最老的老人还要大。树林旁边，有一个[YiGe]大池塘。3月的油菜花和三角梅在塘边成片地开着。 更难舍的，是金小四的一代代先人，都在村里生老病死，埋骨于寨子不远处。“我们这里太美了。”金小四说，曾经有个老板找到他，想买下榕树林和大池塘那片地搞旅游开发，出巨资500万元，他想都不想，立马拒绝。 可是，眼前的倒房和裂纹[LieWen]怎么办呢？做个村干部，尽管看起来风光，却也有责任和烦恼。两个多月来，在最煎熬的夜里，29岁的金小四甚至会追悔少年时代。他16岁时，曾考入体校，没上几天，就跟老师吵架，一怒之下辍学回到拉勐寨。 “以前的同学，有的做体育老师，有的都当上校长了。”金小四说，这个遗憾可能伴随终生。 拉勐寨共有的资金只有十几万元，分摊到50多户人家，连打个地基都不够。因此，金小四和村民[CunMin]都寄希望于援助，无论这援助来自上级，还是社会。 只是两个多月来，他们[TaMen]听说，上级认为震级不够，恐怕补助即使有，也不会太多。 争取破格救助地震[DiZhen]虽多，但因为[YinWei]震级未达到5级，国家难以启动救灾响应，在向上级争取救援项目和资金时也困难重重 在5.8级地震[DiZhen]之前，盈江县民政局局长屈生金数次去过拉勐寨，对金小四的印象是“小伙子挺能干。” 上一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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