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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记者在网上接连看到几则关于“第三十八届维也纳国际青少年音乐节”“第九届维也纳夏季世界音乐节”的广告。广告文中反复出现“金色大厅”、“荣誉”等词汇，颇为诱人。
“金色大厅”的门槛有多高
那么，进入“金色大厅”究竟需要什么条件？
首先，请看“第九届维也纳夏季世界音乐节”广告上的费用要求：报名费100欧元/人，音乐节费用2250欧元/人。此费用不含国际往返机票、行李托运费、个人消费、境外小费8欧元/天/人等等。
此外，广告上也写出了“审核”要求。提起久负盛名的“金色大厅”，大家可能会觉得审核的要求一定相当细致、严格。然而，记者看到的却是，这一道不能再含糊的“工序”，居然只写了两句话：“音乐团体的报名表、报名费和上述相关资料递交组委会，经音乐节组委会审核通过并确认音乐团体参加音乐节资格，向音乐团体团发出正式邀请函”，所谓“上述材料”，包括音乐团体及指挥简介、演出照片和演出光盘、曲目正式曲谱等。“所有报名资料将递交组委会评估团体的参加资格，请参选团体认真准备”，广告的最下方赫然印着“2009维也纳金色大厅夏季世界音乐节组委会”。至于这一组委会将如何审核、正式邀请函将花落谁家，不得而知。就近几年来中国音乐团体、合唱团乃至歌手频繁进出“金色大厅”的“盛况”来看，可能是来者皆可分一杯羹了。 tujian.org
实际上，早在2003年，中国媒体就已经出现了针对中国音乐团体进入“金色大厅”的质疑之声。当时的主要问题是，分发演出赠票的“工作”给中国驻奥地利使馆添了麻烦，让中国音乐掉了身价。在圈内盛传的“付两万欧元租金就可演出”早已成为笑谈。如今，进入“金色大厅”似乎已如进家门一样稀松平常。
9月12日，记者就有关问题拨通了前中央民族乐团团长顾夏阳的电话。作为1998年率领中央民族乐团首次进军“金色大厅”的领军人物，顾夏阳表示，当时的西方观众对中国民族音乐知之甚少，演出市场完全没有打开，租场地、运乐器、住宿、邀请媒体报道，都需要大笔经费，大投资尚有必要。即便如此，这张“入场券”也并没有花国家、乐团的钱，负责策划演出的吴泽洲贡献极大。顾夏阳说：“中央民族乐团在演出时坚持两个原则：其一，不能花一分钱。其二，必须产生票房收益。亏本演出，何谈辉煌？”他认为，在10年后的今天，依然自费租场地、一窝蜂到“金色大厅”镀金的风气不值得提倡。近年来，中国音乐团体频繁进入“金色大厅”，甚至多达一年十几场，不可否认其中一部分确是一流，但很多团体的艺术水平还有待提升。这一点从国外观众反馈中的质疑便可看出端倪。之后，他还一针见血地指出，某些演出商看准了一些小乐团、个人想出名的心态，以各种名义在中间环节大赚其钱，而不是从演出票房上盈利，这种现象最令他痛心。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曾到“金色大厅”做过一次“亏本买卖”的某演出公司负责人许先生对记者说，一场音乐会，随团拉拉队和各方面的赠票占去了大半座位，实际票房收入十分惨淡。而且，涉外演出涉及到的环节太多，所付出的往往超过百万元，得不偿失。据说，曾有台湾某扬琴手花钱进入“金色大厅”举办个人音乐会，观众寥寥。这些演出团体和个人是否在此“镀”到了“真金”，其结果不言自明。
“镀金”与“跨界”双方的尴尬
如果说音乐团体进入“金色大厅”还有“名正言顺”的资格的话，那么一些流行歌手不顾金色大厅演出古典音乐的传统，一掷千金登台亮相，其凸现出的并不仅仅是中国音乐界的尴尬。“金色大厅”接纳通俗演出的“跨界”行为，也让部分对“金色大厅”有着浓郁情结的古典音乐爱好者感到困惑与失望。
荷兰海牙皇家音乐学院古典吉他专业硕士管沧告诉记者：“‘金色大厅’的商业化，在欧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部分演出五花八门，一些学校乐团根本不入流，居然也能进去举办一场‘华丽’的演出。一开始，我们这些来国外留学的音乐系学生也大惑不解，后来也就习惯成自然——‘金色大厅’也需要欧元嘛。近几年在那里现身的中国乐团、歌手实在太多了，如果是得到演出邀请还好，否则，不仅我们的中国乐团有盲目跟风之嫌，‘金色大厅’早晚也会遭到音乐爱好者的质疑。”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顾夏阳则认为，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高端音乐厅，“金色大厅”本身的运作与维持需要大量资金，场地租金是其中一个重要来源。“金色大厅”如今打破只演出古典音乐的老习惯，接纳其他形式的音乐艺术，可能也是一种开拓。不过，这无疑是一把“双刃剑”，既给了中国民乐以及其他的音乐形式展示的机会，也不可避免地导致了鱼龙混杂现象的出现。
贻笑大方的错位认知
“金色大厅”何以成为某些音乐团体、个人眼中的镀金圣地？
一方面是因为其本身确是一个高端的音乐演出场所，在欧洲音乐界和音乐史上有着崇高的地位。贝多芬交响曲的手稿收藏于此，一些名贵乐器也以此为家。另一方面，这种认识的出现与中国乐团的心态和国内媒体的报道也有直接关系。
作为一个演出场所，“金色大厅”本身所承载的，并没有大家所寄予的那么多。它是一个展示艺术的平台，而非评判艺术水准高低的圣殿。有一句话对此进行了很好的概括：来这里演出的并非都是一流的，凡是一流的必然在这里演出过。而国内一些乐团，在认识上存在一种贻笑大方的错位——以为到此一游就“蜕变”成了一流乐团。与此同时，我们也很少看到关于“金色大厅”的负面新闻，每逢有中国乐团的演出，国内媒体的报道都非常高调。大家看到的是“中国音乐在‘金色大厅’的全面胜利”，其中所涉及到的问题，却很少探索。顾夏阳认为，表面繁荣的背后隐藏着急于求成的浮躁心态。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记者问及“金色大厅”对艺术水准的审核要求，顾夏阳回忆说，当年“金色大厅”并没有艺术审核这一程序。毕竟，对当时的欧洲音乐界来说，如何对中国民乐进行艺术审核，还是一个崭新而棘手的问题。相比之下，2005年10月中央民族乐团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的演出经历则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时，阿姆斯特丹音乐厅派出了一个专业艺术小组对乐团进行了极其细致的审核。通过这次审核，至今让他感到自豪。“全世界的优秀艺术家之所以把在这里演出当成一种荣耀，首先是因为它从来不以金钱和名气为衡量标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登台演出的，演出机会因此更显珍贵。”
与荷兰的阿姆斯特丹音乐厅一样有着严格的艺术审核制度的，还有美国的林肯艺术中心、卡内基音乐厅等，这些演出场所在艺术水准上的要求极高，艺术影响力在专业领域也有着很高的认知度。
比起那些对“金色大厅”趋之若鹜的乐团、明星们，彭丽媛婉拒林肯艺术中心的独唱音乐会邀请显得要大气、淡泊得多。艺术水准不是在某一音乐厅演出就能提高的，与其花钱镀金，为名誉铺路，不如潜心提高艺术水平。当然，对于“金色大厅”来说，也着实应该为自己的招牌考虑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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