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别鲁迅,万人“挽歌游行”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沈钧儒联系墓地,灵柩为宋庆龄所送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痛别鲁迅》记录了鲁迅葬礼全部过程、收集有200多张图片。该书作者孔海珠系著名作家孔另境的女儿,同时也是茅盾的内侄女。孔另境与鲁迅私交很好,鲁迅还曾为其书作过序。所以,在鲁迅逝世后四天当中,孔另境得以零距离拍摄到丧事的全部过程,并将其装订成册。可惜,这本册子在文革期间被遗失,本书中收集的,正是这本册子之外的一些残存照片。 tujian.org
1936年10月19日上午5时25分。鲁迅先生在他的寓所——上海北四川路底施高塔路(今山阴路)大陆新村9号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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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的讣告尚未发布之前,噩耗很快传向了鲁迅的挚友和关系密切的后辈青年,内山完造、冯雪峰、周建人、胡愈之、胡风、黄源等震惊之余,纷纷赶往鲁迅寓所。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下午1时多,许广平、周建人等商定租胶州路万国殡仪馆举丧,将鲁迅的遗体请殡仪馆派车接了去。葬礼的筹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冯雪峰与宋庆龄等人商定治丧委员会名单,起草讣告。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下午3时许,万国殡仪馆派柩车来接鲁迅的遗体。并不长的里弄,挤满了沉浸在肃穆气氛中的群众。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鲁迅遗体移到了万国殡仪馆,经过馆方施了防腐剂,化妆小殓,于6时暂厝在该馆二楼二号房间里,接受亲友的吊唁。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这时的万国殡仪馆的门口静谧得像一片死水……在阳台上伏着几个文学青年,他们的臂上缚着黑布,脸上像抹着一片霜,眼光呆呆地望着下面……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有30余位作家前来殡仪馆布置灵堂和悼念场地,他们呆呆地“怅然若失”地站在那里,有相当长时间脑子里空荡荡似的。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是夜,由黄源、萧军、胡风、雨田等五个青年留在殡仪馆守夜。在夜深入静的时候,鲁迅安静平和地睡在花丛中的灵床上,就像他生前睡着时一样。他们几个在遗体面前地毯上轮流打地铺。黄源曾告诉我:“鲁迅遗体从家里移到殡仪馆后,萧军跪在殡仪馆里的时候,我和我的夫人许粤华(雨田),萧军,还有胡风,四个人(守灵)。第一夜在殡仪馆里可能还有周文。周文当时是冯雪峰的通讯员。”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夜深入静时,“萧军跪在殡仪馆里”,此时,他的最强烈的感受是什么?10月26日他追忆道: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是的,我们在过去和现在,全是吃着你的血和乳在生长着!你也甘心作这样一头牛!……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先生!我们在这里痛苦,不是在哭你!是在哭我们自己!我们还没有长成,而喂养我们的源泉却涸竭了!我们真的要作个营养不良的孩子在这世界上生长了吗?……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先生!你底“死”是一把刀——一把饥饿的刀!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深深地插进了我们的胸槽;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我们要用自己和敌人的血,将它喂饱。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墓地、棺材和寿衣的选择,最后都由许广平决定。沈钧儒帮助联系了墓地。对此,沈钧儒考虑的是墓地四周须要留有空地,以便千秋后代来悼念。他对公墓负责人讲,死者是位了不起的伟人,不讲迷信求风水。墓地定在宋氏墓区的东首。海婴说:“我没有跟随母亲去看过墓地的印象,只有和母亲、孙夫人宋庆龄、茅盾夫人孔德和婶婶王蕴如这几个人一起去挑选棺木的记忆。走了几家都不中意。听到大家议论,倾向买西洋式的,既大方又符合父亲的身份。最后大家让母亲买一口相当昂贵的西洋式棺木,也就是人们在葬礼照片里所看到那一具。我感到母亲的犹豫。但时间过午,不再寻找另一家,便这样确定了。”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这具棺材是万国殡仪馆订购的,据10月22日《大晚报》载:“灵柩的代价,据说是九百元,为宋庆龄女士所送。葬在万国公墓的一个墓穴,时价值五百八十元。” tujia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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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挽词只能分悬于灵堂之外 tujian.org
万国殡仪馆的大门上悬着一幅白布横额,上书“鲁迅先生丧仪”。进门的院子路口放了两只桌子,设有签名处,由接待员负责来宾签到。签名后,既有立在桌角的女子为每个人在左手臂上黑纱,以示哀敬。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许多手臂上套有黑纱的人们,在入口处排列成队,等候着一批一批地进去,虽然人很多,但没有一点声响。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二楼二号房间虽然布置得不错,楼梯上铺着地毯,人们的脚步也很轻。8时多,某女校来了一二百人,排着队上楼仍多有不便。为了便于大众瞻仰,鲁迅先生的遗体已在10时许移到楼下的礼堂大厅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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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由甬道折入,礼堂内半间四壁没有什么繁缛的装饰,挂满黑子白布的各式挽联、挽词,上面写着沉痛 的语句。门框上挂有十六青年作家合献的轭形鲜花拱门。灵堂设在厅之西端。门首缀以鲜花和布额,以世界语文字及拉丁字书就的两幅巨大布额悬挂在两侧;法电工人读书班所献的松柏牌坊,上书“失我良师”四个大字。灵堂里的窗户都垂着绒帘,灯光黝黯,气氛肃穆。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灵堂正面是鲁迅遗像,四周堆满花篮,中间安放着蔡元培、何香凝等各界人士献的花圈。灵桌上另置一张小照片,遗像两旁供着两瓶鲜花,上面插着两张纸条,写着“鲁迅老师千古 十二个青年敬献。”下面放着一张由木刻家力群所作的木刻《鲁迅像》,这是鲁迅生前满意的作品。灵桌上放着鲁迅生前用的一本稿纸,一个笔架,一瓶墨水,和一支钢笔等文具用品。 tujian.org
灵桌之前横置着鲁迅的遗体,与灵桌稍有距离,瞻仰遗容者,可以绕遗体而过。鲁迅身着咖啡色绸袍,覆盖深色绵绸被,上及胸际。两颊瘦削,朴素庄严之至。望过去就像他正在酣睡着,仍在呼吸着的样子。他的四周“光荣的侍卫者”站在那里,致以他们最后的敬礼。许广平母子则始终哀痛地坐在侧面暗处的椅子上。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蔡元培所撰的挽联,悬于遗体左右之臂间,联词: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著述最谨严 非徒中国小说史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遗言太沉痛 莫作空头文学家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许广平手书挽词《鲁迅夫子》放在灵床前: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鲁迅夫子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悲哀的氛围笼罩了一切,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我们对你的死,有什么话说!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你曾对我说: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我好像一只牛。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吃的是草,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挤出的是牛奶,血。”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你不晓得,什么是休息,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什么是娱乐。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工作,工作! tujian.org
死的前一日还在执笔。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如今……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希望我们大众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锲而不舍,跟着你的足迹。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许广平敬献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前述十六位作家敬献的,中间有五角红星的轭形鲜花拱门,列有一份名单,他们是:草明,张天翼,樨公,姚克,屠琪,周文,萧红,路丁,华沙,胡风,契萌,欧阳山,萧军,奚如,周颖,聂绀弩。至于遗像两旁花瓶纸条上写的“十二个青年敬献”,这十二个青年是谁?我曾请教过周海婴先生,他并不注意这事。不过,他说,可能是木刻青年。这有一定的道理。鲁迅晚年接触很多木刻青年。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太多的挽词,只能分悬于灵堂之外。 tujia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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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吊第一天 人们静静地致礼,悲痛地离去 tujian.org
10月20日 瞻仰仪容从上午9时起,至下午5时止。原本寂静的胶州路上,从早晨六七时起就有人等候在殡仪馆门口,他们都为鲁迅先生逝世的消息所震惊。来自四方的民众,怀着深沉的悲哀凭吊他们敬重的伟人。 tujian.org
于治丧委员会以外,又临时成立了“治丧办事处”。除履行委员会指定任务外,还担任丧事的内部事物,如招待来宾,布置灵堂、签名,缚纱,代收祭物,通告文书,接见新闻记者,维持秩序,登记挽联等。据《鲁迅先生纪念集·鲁迅先生逝世经过略记》记载,“治丧办事处”由鲁彦、巴金、黄源、张天翼、靳以、陈白尘、蒋牧良、姚克、萧乾、黎烈文、赵家壁、费慎祥、孟十还、欧阳山、周文、聂绀弩、凡容、以群、白危、曹白、周颖、草明、雨田、华沙、樨公、契明、田军、池田幸子、鹿地亘等30多人组成。此外,还有不少人未列入名单,如当时在上海的木刻青年黄新波、白危、力群等,还有在治丧期间每天都在殡仪馆协助做事的孔另境、马子华等。几天里,内山书店歇业,全体职工也前来协助工作。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除家属外,治丧委员蔡元培、宋庆龄、胡愈之等都已经在场了,文化界的许多朋友也先后赶来凭吊,至8时许,凭吊者愈来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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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吊第一天里,凡瞻仰遗容是从礼堂西端入口处一个侧门进入。静待的民众列着队,很有秩序地分十人一组从入口处挪进灵堂,瞻仰鲁迅遗容。在甬道折入的进门外,贴有“肃静”两大字。若是团体,就分成一队一队地走进。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据参与者回忆: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虽然秋日的天空是这样的高朗,可是,在万国殡仪馆内,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罩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未瞻仰的人们在院子里静静地立候着,已瞻仰的人们从左首走出来,低着头,带着不可抑制的悲思,又悄悄地走出去。从9时起,就是这样,万国殡仪馆内,出去了一批瞻仰过的群众,又进来一批未瞻仰的群众。……去瞻仰遗容的人是很拥挤的,到了10时,万国殡仪馆内的院子里无法容积去瞻仰的群众,只得将殡仪馆的大门关起来,一批人出来了,再放一批人进去。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进去的人们像不敢打扰先生的睡眠,静静地致礼,悲痛地离去。当他们从另一处门里出去的时候,似乎都有依依不舍的样子。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萧乾在鲁迅灵堂担任了两天的“照料差使”。他以记者犀利的眼光描述此情此景: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扶着那面绛色帷幔,职务使我看见了数千个陌生的但是诚笃的脸,一个个脚跟都像堕了铅球,那么轻又那么沉重地向灵堂踱。低垂的头,低垂的手,低垂的眉眼和心。待踱到中间,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使他们肃然停足了,静穆的哀悼如一双按住的手,他们的身子皆极自然地屈下了。然后,噙着一摊湿湿的眼泪。用手巾堵着嘴,仓促地奔了出来。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他看到一群小学生来吊唁,在近30位小吊客中,他特别留心了一个衣服褴褛,腿下微跛的一个。腋下夹着的书册和石板说明了他们是刚刚放学。如今正是回家或者在街头玩耍的时候,然而他们却结伴迢迢跑到了这里,那个微跛的孩子,一拐一拐地,一直来到灵前。两只颇清秀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鲁迅先生的遗骸,然后,又放下腋下的书册,深深鞠下躬去,萧乾说:“我不信作了那么多纪念周,他不知道‘三鞠躬’的礼数,然而当我数到第三次以后,他仍向下屈着小小腰身,他一连鞠了七个躬,才红涨着脸,也红涨着眼睛走出灵堂。”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萧乾这时“用极大的尊敬替他掀开帷幔,一直目送他走下殡仪馆的台阶”。 tujian.org
张天翼在《哀悼鲁迅先生》文中说: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鲁迅”这个名字跟“死”字联不起来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一直到看见他的遗容,我还是不相信;虽然我感受到了压迫,连血都似乎凝住了。我们站在他的周围:什么也表示不出,什么声音也没有。一切语言,一切举动,都不够表现这时候的情绪。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我们让他静静躺着。生怕惊动了他;屋子里弥漫着夜来香的气息。 tujian.org
他这样就死了吗!不,我不相信。我看见他在呼吸,听见他心脏的搏动。他的面容像平素一样显示着对于战斗的坚决,对于真理的执拗,对于苦难的忍受。他紧紧地闭着嘴,闭着眼睛,他在休息……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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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人及日本人也来了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签名处本来只有两处,到了10时,由于人数过于拥挤,再增加了一处,同时,因为黑纱需用量太多,有几个女子在赶制黑纱圈。但仍然供不应求,以至再后来前来吊唁的人只好仅留下签字了。 tujian.org
第一天前来签名瞻仰遗容的有4462人,外加46个团体。其中包括文学界、艺术界、教育界、工人、学生、小店员、邮递员,以及学徒等,尤其以学生为多。学生大都在中午和课余结队而来。也有年老的,甚至还有年老得连走路都需要搀扶的老太太。父亲说,有一次,有位老太太在现场哭了,她伤心地看着鲁迅的笑容,和旁边同来的说了几句话,只听见其中有句说道:“这种好人也会死吗?”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笔者曾听当时在中学执教的胡乔木说,他所在的培明女校曾组织过女学生去参加悼念活动。各大学特地有开出吊丧专车的,也有从外地派代表赶来,欧美人及日本人也来了,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夫、其秘书鄂山荫,日本作家长谷川三郎、池田幸子,何香凝、李公朴、邹韬奋、沈钧儒等也前往吊唁。文化人中还有叶圣陶、郑振铎、郑伯奇、夏丐尊、索非、尤兢、马国亮、荒煤、章锡琛、徐调孚、窦隐夫、艾芜、白薇、叶以群、端木蕻良、子冈、聂绀弩、金仲华、李青崖、草明、沈兹九、曹禺、蒋牧良、田间、王鲁彦、凌鹤、杨晦、马思聪、孙瑜、石民、沈振黄等等。几天里,前来瞻仰遗容的名单共有137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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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丧委员会本来预定在殡仪馆瞻仰遗容一天,由于前来的人数众多,出乎意料,于是又决定延长两天。 tujian.org
20日,治丧委员会于下午2时在该馆二楼集体讨论殡殓仪节等事宜。傍晚发表公告: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一、鲁迅先生遗体,定于十月二十一日下午三时入殓,二十一日上午九时起,至下午二时止,仍备各界人士瞻仰遗容,并致敬意。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二、十月二十二日下午二时,灵柩自胶州路,万国殡仪馆出发,下午三时,下葬虹桥万国公墓。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三、因万国公墓距离颇远,各界人士,由万国殡仪馆出发送殡者,务请各备车辆。 tujian.org
四、各界赙赠一概谢绝,挽联挽幛花圈,请送胶州路万国殡仪馆,至二十二日正午截止。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公告即时张贴出来,并交报纸发表。报载的“公告”,除上面的四项外,还有一条:唯各界吊殓函电则请概寄上海极司斐尔路华村2号文学社茅盾转鲁迅先生治丧委员会。所以,当时有不少群众的唁电发给茅盾,请他转交鲁迅治丧委员会。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夜晚,鲁迅安睡在花丛中,旁边伴着的守灵青年比前一天更多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开吊第二天 “不少人像孩子似地哭了” tujian.org
21日,从上午9时到下午2时止,仍为各界人士瞻仰遗容的时间。胶州路上群众仍络绎不绝。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有个统计,第二天前来吊唁的人,总数不下五六千,团体则增加到80多个,尤以女学生为最,均穿一色的制服,排列整齐,态度从容,面色静穆。入门后由招待员入灵堂行礼,并绕遗体一周而退。 tujian.org
关于小学生来敬礼的生动情景,巴金在《一点不能忘却的记忆里》讲述: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灵堂中静静地躺着一个老人,每天从早到晚,许许多多的人,一个一个地,或者五六个人一排地到这里来向着他致最深的敬礼。……灵堂里灯光是不够亮的,一群小学生恭敬地排成前后两列,一齐抬起头,痴呆地望着那一张放大的照片。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是十分的严肃的,忽然一个年纪较大的孩子埋下头,鞠躬了,其余的人马上低下头来。有的在第三次鞠躬以后,还留恋地把他们的头频频点着。孩子们是最真挚的,他们知道失掉了一个爱护他们的友人了。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平时我很少看见成人的眼泪,然而在鲁迅先生的家里和在万国殡仪馆的灵堂内却看见不少的人像孩子似地哭了。倘使死者不是一个慈和可亲的人,他决不会和那无数的年轻人发生亲密的友情,决不会使那些人像丧失了亲人一般地伤心。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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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殓 许广平抱住孩子倒地,泣不成声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下午3时至4时举行了小殓,即把鲁迅的遗体安入到灵柩里,此后我们只能从那棺罩的玻璃外面瞻仰半身的遗容。参加者有许广平、海婴、周建人、周建人的夫人和子女,治丧委员会成员宋庆龄、胡愈之、内山完造,治丧办事处同仁、以及生前好友郑振铎、池田幸子等30余人。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入敛仪式很简单,参加仪式人员分成前后四行,前排是周氏家属,第二排是治丧委员,第三排是办事人员,末排是周氏友朋,由姚克任司仪,向鲁迅遗像行三鞠躬。敬礼方毕,许广平抱住孩子突然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其他亲友也有痛哭流泪的。胡风回忆:“后来,在入殓前,从我禁不住充满热泪的眼里看去,她(宋庆龄)也在一面走向棺材一面不断揩着涌出的泪水,在整个丧事中她和坐在殡仪馆大厅一边,穿着整齐西装的内山(内山完造)不断地流着泪。”当时灵堂内的那种悲痛的情景,只要稍闭一下眼睛,便可以想象出来。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殡仪馆职员为鲁迅更衣,白纺绸衬衫裤,咖啡色薄棉袍袄,白袜黑鞋(白底),外裹咖啡色棉衾上覆绯色面子湖色夹里之彩绣锦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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殓毕,由许广平暨子海婴抚首,周建人暨其女儿扶足,将鲁迅遗体安置棺内。棺为深红色,质系楠木,制作为西式,四周有铜环,上加内盖,半系玻璃,露出上半部,任人瞻仰。棺木四周放满了花圈,正中有红绸的一个花圈是苏联大使鲍格莫夫所送。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参加入殓仪式的人们依次向灵棺行礼,并绕棺一圈退出,礼成。随后,静候在灵堂外面的瞻仰者,仍鱼贯而入,鞠躬、告别。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启灵祭奠 就此和鲁迅的面容永远隔绝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第三天(22日)是鲁迅灵柩安葬的日子,来的人更多了。这时,规定吊客可以从万国殡仪馆的正门进入灵堂,作最后的告别。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此情此景正如陈白尘的回忆: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还没有到出殡的时候,万国殡仪馆的门已经要涨破了。人像决了口子的水,只顾望(往)里冲。进来的就不再出去,草地上挤满人,甬道上挤满人,门外马路上更挤满了人,排好队等候送殡,一边练习着挽歌;有才来的还朝里挤。焦急地但沉默着翘起头恨不能一步跳到鲁迅先生的灵前。签名处被压迫到人缝里去了。替人缠黑纱的职员,被人拥来拥去,抓住一把黑纱在空着急。摄影机在人头上跑,治丧处的职员埋着头在人缝里钻。总指挥的嗓子嘶哑了,向人丛里指挥行列。只有三个印度巡逻,骑着高头骏马,很悠闲地梭巡着:“得,得,得,得。”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这天,在殡仪馆里的司徒乔站在鲁迅的灵柩旁写生遗像,忙碌地赶制大幅画像,为出殓时举示,成了出殡游行的重要标帜。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下午1时50分,行启灵祭礼,吊唁的民众都退了出来,礼堂的门紧闭了起来。家属、亲友和治丧委员会成员等30多人分列数行,仍由姚克任司仪,全体肃立静默,并向灵柩行三鞠躬礼。在最后的行礼瞻吊后,便由殡仪馆司事将外层棺盖合上封严,就此和鲁迅的面容永远隔绝。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从10月19日至22日这4天间,赴万国殡仪馆瞻仰遗容以及伴送至万国公墓的民众参与葬礼者,前后多达万余人。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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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路上 万人“挽歌游行”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下午2时半开始出殡之前,从殡仪馆大门出来整队的人更多了,差不多塞满了草场和大门外,斜对面弄堂口挤满了歌咏班的男女青年,发出洋溢着悲哀调子的歌声,人们的情绪更为哀伤。队伍将要出发了,纠察队整理着送葬的队伍,刹时间竖起无数面白旗。六七千人的送葬群众,队伍长达里许,在哀乐和挽歌声中,向万国公墓出发。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萧军是行列的总指挥,手执着两块硬纸板做成的话筒,在人丛中穿来穿去,蓬乱的头发被汗水吸在额上,神情极为亢奋。经过几十分钟的整队,秩序终于井然。走在送殡队伍最前面的是作家蒋牧良、欧阳山,执掌着由张天翼书写的“鲁迅先生殡仪”的横幅。在行进中别人也来交替地与他们换手。接着是十多位作家送的轭形花匾、“民族魂”的大旗,之后是奏乐队,挽联队、花圈队。因为送葬的群众实在太多了,所以前面已走了多时,鲁迅先生的灵柩车才缓缓地在哀歌声中,从殡仪馆中开出,在灵车之前是一幅巨大的鲁迅画像。它系布底墨画,神采栩栩如生,为画家司徒乔的手笔。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这天的送葬,队伍中没有传统的僧侣,也没有牧师,更没有撒纸钱的陋俗。大家自愿地拿挽幛、捧花圈,除了主治医生一人之外,也没有一辆自备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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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万国殡仪馆到万国公墓的距离颇远,治丧委员会租来九辆汽车(按时间计算租金)都为丧事用,最前面开路的是挂着鲁迅先生遗照的一辆车,遗像由周建人的两个女儿左右护持,后面是灵车,许广平和儿子海婴、周建人夫妇等家属分乘四辆汽车相随着,七旬的蔡元培、沈钧儒,和宋庆龄等,步行了相当一段路,在再三相邀下才上了汽车。接着是五人一列的徒步群众跟着灵车送行,其他,如章乃器、李公朴、胡愈之、王造时、王统照、沈兹九等,都默默地跟在行列的最后走着。临时组织的自行车队、纠察队、救护队在前后奔波联络、照料。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当队伍进入租界区域,工部局为了维持秩序,派了一队印度骑巡队来“保护”。而当走到了中国地界的虹桥路,便由全副武装的黑衣白绑腿的中国警察接替了。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哀歌不断地在队伍里发出,“哀悼鲁迅先生,他是我们民族的灵魂,他是新时代的号角……”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在这长长的行列中,包含着童子军、学生、工人、文学家、艺术家、职员等等。上海市区西北部几条绵延相连的马路上,送葬队伍所经之处,无数的市民伫立街头,悄然默哀。并不断有人加入到队伍中来,形成一条近万人的送葬队伍。人们用黑纱、挽幛和口号、歌声来表达哀思。万人“挽歌游行”的壮举已经载入中国现代史册。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摘编自《痛别鲁迅》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孔海珠 著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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