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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胶东[JiaoDong]
3月4日上午，59岁的王胶东[JiaoDong]再次站在了市人民来访接待室门口，办完登记手续后，他鼓足了勇气走进接待室，一会儿工夫又摇着头出来，“还是没有[MeiYou]进展”。王胶东[JiaoDong]已经记不清楚来过这里多少次了，“去年有一段时间 ，我一周来两次，每次见到负责接访的处长，他摇摇头，我就知道没有[MeiYou]进展，转身就走”。四年了，王胶东[JiaoDong]一直想摆脱法人代表身份，但没想到这条路走得这么艰难，“各个部门[BuMen]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就是没有[MeiYou]一个部门[BuMen]能真正帮我解决”。“难道这个法人代表身份我真得背进棺材里去？这 58万元要在我身上记一辈子？”王胶东[JiaoDong]更担心的是，如果了解当时情况的老人也走了，他可就真的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执著的求助者 空头法人代表一当十年多 “记者同志，我想跟你反映个事，能帮我解决了最好，要是解决不了，也希望有关部门[BuMen]知道我的事，知道我的想法。”见到王胶东[JiaoDong]之前，他就已经给本报热线打过数次电话了。 王胶东[JiaoDong]今年59岁，已经退休4年了。他的“提前”退休不是凭借在一家集体企业担任法人代表的身份，而是多亏了年轻时在一家军工厂修船的10年经历，“当时我干的是船舶电工，是特殊工种，只要干满10年，到55岁时就可以退休”。说起这个，王胶东[JiaoDong]觉得还算幸运，如果没有[MeiYou]这10年，他即使到了60岁，也可能退不了休，因为“我是集体企业的法人代表，办退休手续需要上级主管部门[BuMen]出具证明，可是上级主管部门[BuMen]已经撤消了”。“这是万幸，我这个特殊工种干了不多不少，正好10年，这才有了退休金，不然现在吃饭都成问题。”王胶东[JiaoDong]说。 说到了幸运的事，就不得不提他所纠结的事了。“2000年4月17日，市经协办聘任我为中青联实业总公司[GongSi]总经理，是个集体企业，交代给我的任务就是让我改制。”王胶东[JiaoDong]说，当时他接手公司[GongSi]的时候，“只有一个公章，一个财务专用章，一张营业执照，一张税务登记证，其他的人、财、物甚至就连办公室都没有[MeiYou]。” “公司[GongSi]什么都没有[MeiYou]，也没有[MeiYou]债权债务，当时这样的公司[GongSi]就是最好的了。当时王胶东[JiaoDong]还不到50岁，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还有些雄心壮志，还想干点事，“政府办的公司[GongSi]债权债务都没有[MeiYou]，当时很难得的 ，你别听着债权挺好，那都是要不回来的钱，所以，给个空壳公司[GongSi]就是最好的了，当时我接手这个公司[GongSi]，真的很高兴。” 新官上任三把火，接到任务的王胶东[JiaoDong]挺有干劲，第一步他就开始忙活公司[GongSi]改制的事。当时，王胶东[JiaoDong]的公司[GongSi]只有他一个人，也没有[MeiYou]什么业务，可是，审计时却遇到了难题。 “我是第三任法人代表，第一任和第二任都没有[MeiYou]经营，公司[GongSi]也没有[MeiYou]任何的账簿和凭证。”王胶东[JiaoDong]说，这样一来，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范围受到了限制，“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了注册资金的问题”。王胶东[JiaoDong]说，因为公司[GongSi]是集体企业，注册资金在国资委和工商局备案上都是国有资产，“58万元，明明白白的，可是，这58万元自始至终我都没有[MeiYou]见过”。王胶东[JiaoDong]说，审计遇到了难题，改制的后续步骤无法进行，“审计完了以后，国家的钱全部清走，后边的账我也将建起来了，但是，审计不了，改制也改不了，公司[GongSi]的性质就还是集体企业，还有就是这58万元的国有资产到底出没出？哪个部门[BuMen]出的？” 王胶东[JiaoDong]说，没有[MeiYou]任何一个部门[BuMen]能给他认定这58万元的去向，“这个公司[GongSi]我不敢用，我也不敢经营。如果我有这58万元，我可以拿上，公司[GongSi]就可以改制，我就可以经营，但是，58万元不是个小数字，我拿不起”。 当王胶东[JiaoDong]还在东奔西跑地忙活公司[GongSi]改制工作的同时，新的状况出现了，“市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2001年撤销，也就是说我的上级主管部门[BuMen]撤销了，我和公司[GongSi]的事就彻底没人管了”。 58万元的噩梦 注册资金始终查无所踪 改制的事至今未办，王胶东[JiaoDong]的法人代表身份一直顶到现在，除了期间他试图经营，将公司[GongSi]的名称变更了之外，他为了弄清这58万元的出处，找遍了可能跟此事相关的部门[BuMen]，却至今未果。 按照王胶东[JiaoDong]的说法，起初他的想法是将公司[GongSi]改制，这样他就可以正常经营了，但是，改制的事情因为审计不成而无法推进，而审计不成的原因则是因为这58万元的注册资金找不到出处，“其实，我一直认为，当时就没有[MeiYou]这58万元”。 为了摆脱“58万元噩梦”，王胶东[JiaoDong]找到工商局，多次咨询、查访的结果是：所有有关当时国家拿了这58万元来注册这个公司[GongSi]的凭证都在，而在工商局的系统中，也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个公司[GongSi]的法人代表是王胶东[JiaoDong]，集体企业，注册资金58万元，是国有资产，在国资委的档案中，也有当时政府出资58万元注册该公司[GongSi]的记录。 但是，除了这些资料性的东西之外，王胶东[JiaoDong]得到的“事实”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工商局相关负责人告诉他，“当时很多公司[GongSi]都这样，只不过2000年前后的时候，很多政府部门[BuMen]办的公司[GongSi]都抓住时机脱钩改制了，那会儿你这个事没办成，错过了最佳时机，就掉空里了。现在什么都正规了，你这个事，我们都明白，但很难办，我们不能给你出证明，也没有[MeiYou]权力给你出证明”。 王胶东[JiaoDong]还曾经找到国资委、财政局，甚至还找到了市长公开电话和市信访局，还有当时了解情况的经协办的相关负责人。“他们不是没有[MeiYou]出力，市长公开电话办公室还曾经专门为了我这个事召开过一次联席会议，当时原来经协办的领导也来了，各个部门[BuMen]的相关负责人都来了”，但是，“没有[MeiYou]任何一个部门[BuMen]能给我证明这58万元当时政府没有[MeiYou]出，反而各方证据证明，当时政府是出了钱的。他们这也都是按规定办事，按政策办事，他们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理是这个理，但王胶东[JiaoDong]的事情还是没有[MeiYou]解决，因为他接手的时候，公司[GongSi]就没有[MeiYou]这笔钱，于是他还是频繁地找到这些部门[BuMen]，最后，有的单位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有的已经“不搭理”他了。 3月4日上午，记者陪同王胶东[JiaoDong]再次来到市人民来访接待室，在大厅内办完登记手续之后，王胶东[JiaoDong]深吸了一口气，给保安人员出示登记材料之后，进入了接待室，但是，一会儿工夫他就出来了，“还是那位处长在，他对我的情况很了解，他看到我之后，又摇了摇头，我打了个招呼，简单说了几句就出来了”。 王胶东[JiaoDong]说，去年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办这个事，他非常认真、自信地跟信访局负责接待他的这位处长介绍了情况，“他也联系了很多部门[BuMen]，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但是，还是那个结果”，王胶东[JiaoDong]说，曾经他还“幻想 ”，自己经常过来催一下，也许事情能有进展，“我当时一周来两次，坚持了很长时间，每次处长见到我摇摇头，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摘不了的头衔 法人代表身份甩不掉 为了证实王胶东[JiaoDong]所说，记者联系了以上部门[BuMen]的相关人员，但一听是记者，大都选择了不出面。即使有的出于了解当时的背景，愿意跟记者沟通，也明确表示，不能提名提姓。 记者多方查访才明白，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全国各地办了不少公司[GongSi]，但是注册资金的来源却五花八门，有的还是虚假注册，而当时不少人即使是自己办公司[GongSi]，却要“戴红帽儿”，将公司[GongSi]办成国有或集体性质。 本市工商系统一位较为年长、熟悉企业注册事务的负责人告诉记者，不光是王胶东[JiaoDong]一个人，近年来一直都有人因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公司[GongSi]的问题找到他们，“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初期，有些公司[GongSi]‘戴红帽子’，愿意托相关部门[BuMen]出面成立公司[GongSi]，其实资金都是个人出钱，只是挂着相关部门[BuMen]的名义，成立集体企业，这种现象当时在全国范围内都很多，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从国务院开始清理这些公司[GongSi]，青岛市是1999年下的文件，多数公司[GongSi]都脱钩改制了，但也有一些遗留的”，这位负责人表示，像王胶东[JiaoDong]这种情况，也可能是人家出钱注册了，后来又将资金抽走了。 “如果要到工商办理改制登记，需要前置部门[BuMen]出证明材料，一个是他的主管部门[BuMen]，一个是国资部门[BuMen]，都需要出证明，但他们不愿承担责任，是不会出这个证明的，毕竟这部分国有资产到底有没有[MeiYou]，弄哪里去了，大家都没有[MeiYou]经手”，王胶东[JiaoDong]错过了集中办理的最佳时期，“现在即使是市里出面都很难解决 ，谁也承担不了责任”。 记者随后联系了曾在经协办任职的一位已经退休的老同志，他告诉记者 ，关于王胶东[JiaoDong]的情况他比较了解，“当时全国各地都在办企业，但是办企业需要注册资金，而相关部门[BuMen]却没有[MeiYou]那么多钱，而在人们的心目中，企业的注册资金越多越好，两万元和两千万元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是，有关部门[BuMen]拿不出钱来怎么办，于是就有了虚假注册。“当时的会计师事务所不正规，银行也不正规，找人托关系说说话，注册材料就能造假，公司[GongSi]是注册上了，但这笔钱确实没有[MeiYou]，当时这种虚假注册的情况很多”。 这位老同志表示，他可以确定，王胶东[JiaoDong]本人没有[MeiYou]接手这笔钱，“他当时接手这个公司[GongSi]的时候，根本就没有[MeiYou]什么钱，但我给他出不了这个证明，我出了证明也没用”。 而王胶东[JiaoDong]所任法人代表的企业的主管部门[BuMen]经协办在撤销之后，其所属的历史遗留问题交由区域经济合作有限公司[GongSi]来处理，但是，王胶东[JiaoDong]说，这只是一个有限公司[GongSi]，它不可能是国有、集体企业的上级主管部门[BuMen]，“上级主管部门[BuMen]没有[MeiYou]，没有[MeiYou]人给我下达任免书，我的法人代表的身份就摘不了，这58万元的注册资金就可能找到我头上，这也正是我所苦恼的”。 经多方联系，区域经济合作有限公司[GongSi]的负责人表示，“王胶东[JiaoDong]的事我给他跑了很久，也没跑下来”，各个部门[BuMen]有各个部门[BuMen]的政策法规，但王胶东[JiaoDong]的事情确实是个历史遗留问题，用现在的政策确实没法解决 ，“我的建议是，特殊问题特殊处理，这些相关部门[BuMen]最好能坐下来，大家一起协商出个解决方案，哪怕是分分工，分别写个证明，一起把他这个事了了也行”。 王胶东[JiaoDong]的担忧 法人代表身份要跟我一辈子？ 王胶东[JiaoDong]已经快60岁了，现在仍在一家私人企业上班，“给人家跑跑腿，人家给我发点工资”。王胶东[JiaoDong]说，“现在的情况好多了，有一千来块钱的退休金，我自己再挣点，还可以”。而在以特殊工种的身份退休之前，他的公司[GongSi]和法人代表身份并没有[MeiYou]给他带来什么实际收益，这些年为了生存，他到处打工，还摆过地摊。 “我现在已经退休了，可是却享受不到真正意义上的退休，我的职务仍然在困扰着我”。王胶东[JiaoDong]说，他一天是这个公司[GongSi]的法人代表，他就得必须年年参加年审，“公司[GongSi]到2014年就到期了，因为没有[MeiYou]上级主管部门[BuMen]，到期了以后不可能续上，续不上就无法参加年审”，而对于工商部门[BuMen]来说，不参加年审就是不诚信，“将来我要是贷款或者出国旅游什么的都可能会受影响”。 王胶东[JiaoDong]说，这个法人代表身份就好像长在自己身上一样，“难道它要跟我一辈子吗？”而王胶东[JiaoDong]之所以对这个法人代表身份如此敏感，关键还是在于那58万元的注册资金，“在国资委和工商的档案里，这就是国有资产，哪天要是清查国有资产的话，会不会找到我头上？我就是希望能有人证明，我确实跟这58万元没有[MeiYou]什么关系，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了”。王胶东[JiaoDong]很沉痛地说，如果法人代表的身份摘不掉，他就很难跟这58万元撇清关系，“或者直到我死了，这些事就跟着我进棺材了，这还算是好的结果”，不然的话，真到要查的那一天，“我能说得清楚还好，要是当时了解情况的老人儿也走了，我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文/图记者 郝春梅 （编辑：SN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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