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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办案人员在清理卷宗。 杜晓摄
涉案金额高达22亿元，税额3.2亿元，涉及全国22个省99个市1200余家企业…… 《法制日报》记者近日在山东省东营市采访时了解到，东营市公安局于2009年6月30日立案侦查的“6·30”特大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案，是近年来全国罕见的，也是山东省有史以来涉案金额最大的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案。 至今，此案仍可谓余音绕梁未绝，截至记者发稿日，仍然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陆续落网。 侦查与反侦查 2009年6月，黄河水城东营，荷稻垂香，生机盎然。6月29日上午，一份由东营市国税局移交的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案件线索引起了东营市公安局的重视。 按照东营市公安局的安排，经侦支队民警迅速对此案进行了初步调查，并于当日抓获了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王某。经审得知，王某在没有真实货物交易的情况下，经中间人介绍，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价税合计700余万元。 在随后几天的调查中，案情的重大程度出乎办案民警的意料。侦查员通过对涉案企业、银行、国税部门扣押、查询、调取的相关资料进行分析、审查，发现了大量的涉嫌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的线索，金额非常巨大。 至此，一个特大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案件露出冰山一角。 意识到案件的复杂性后，东营市公安局抽调精干力量成立了“6·30”专案组，全面铺展掌控案件脉络，并迅速查明：自2007年1月至2009年6月，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舒某等人利用山东顺风工贸有限公司、山东龙辉工贸有限公司的名义，在没有真实货物交易的情况下，采取向中间人支付开票费的方式取得进项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然后再通过向中间人收取开票费的方式，大肆对外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 公安机关进一步查明，这家公司招聘的不少员工对所属公司的真实业务一无所知。在招聘时，这家公司对应聘人员声称是做钢材生意的，而仓库都在外地。 “这伙人过去都曾经从事过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的行当，相当职业化。”东营市公安局副局长周海林说，在税务部门进行检查后，主要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就逃窜到外地，销毁账本，有的不仅切断与同伙的联系甚至也减少了与家庭亲友间的联系，表现出较强的反侦查意识。 尽管假发票[FaPiao]团伙具备较强的反侦查意识，但东营市公安局的民警依然借助各种信息化手段的应用，准确地掌握了这伙不法分子的动向。案发后第二天，警方便将潜逃到山东省济南市的4名主要嫌疑人抓获。 “在部分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被抓获后，其余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同样闻风而逃。以各种方式对抗公安机关的抓捕。”负责抓捕工作的民警聂仁鹏对《法制日报》记者说。 据东营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支队长蒋庆刚介绍，近几年，有的地方产生了零星的发票[FaPiao]犯罪“专业村”，由于从事发票[FaPiao]不法行为的人数相对集中，地域性、家族化倾向明显，经常发生暴力抗法事件，增加了抓捕的难度。 鉴于以上原因，公安部门在精密部署后，展开全面抓捕行动： 7月1日16时，这一团伙的核心成员舒某在济南被抓获； 7月2日至14日，5名团伙主要成员相继落网； 9月22日，迟某在山东省济南市国际机场被抓获； 10月21日，郭某在山东省潍坊市被抓获； 10月26日，张某在山东省济宁市被抓获； 11月14日，警方乘胜追击，东营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涉税大队大队长王宏亮带领的抓捕小组从陕西省西安市传来捷报，经过连续几个昼夜的布控，一举将隐姓埋名藏匿的陈某抓获。 至此，这起涉案金额达22亿元，由公安部挂牌督办的“6·30”特大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案件告破。 公安机关查明，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涉及地域广、同源性(地域、家族)明显。嫌疑人主要分布在河北、河南、陕西、黑龙江、北京等省市及山东的青岛、济宁、滨州等地，涉案人员多为同乡，彼此之间互相介绍通过两家公司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 据了解，参与办案民警分赴北京、天津、黑龙江、河北、河南、陕西、济南、青岛、滨州、济宁、潍坊、聊城等地实施抓捕，行程47000多公里，摸排走访群众1200余人次。 卷宗装了两车 《法制日报》记者了解到，此案的取证工作与抓捕一样，一路斗智斗勇。 王宏亮认为，这一团伙之所以能将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的业务做得这么“大”，是因为其采取了一套“资金交易伪装到位”的财务操作手法，能将并不存在的“账”做得很完美。 “涉案人员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以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为主，从中获取暴利并向更多的人介绍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手法，提供渠道。不法分子为制造有货物交易的假象，采取多种资金走账、记账方式，以此掩盖支付、收取开票费的情况，调查资金真实流向的难度较大。”王宏亮说。 专案组资金查询组负责人王晓乾告诉《法制日报》记者，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往往通过中间人来实施发票[FaPiao]犯罪，此外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不仅拥有多个银行账户，而且经常通过网上银行进行交易。 发现这些作案特征后，王晓乾和他的同事度过了一段不眠不休的日子，在对上百个可疑银行账户进行仔细核查后，逐步掌握了不法分子的资金流向。 《法制日报》记者了解到，办案期间，银行资金组侦查员冒着夏日的高温，连续两个多月吃住都在办案点和银行库房，未休息一天时间，每天面对电脑长达16个小时，将涉案资金流进行认真的梳理，共计梳理资金12630余笔。他们还先后赶赴临沂、滨州、北京、上海等地银行系统进行查询，行程6500余公里，调取各类银行证据1150余份，为侦破整个案件提供了强大的数据支持。 “尺把高的银行资料把床都堆满了。”王晓乾说。 在案件移送检察机关的那一天，专案组成员长长舒了口气——跟案件有关的卷宗整整装了两车。 “光装订这些材料就花了10天，用坏了3把锥子。”王晓乾说。 这样的辛苦并没有白费，取得的成绩也是一目了然。 “一共捣毁了遍布全国的虚开网络25个，斩断虚开链条116个，行程10余万公里，抓获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31人，其中一审宣判26人，另案起诉2人，移交管辖3人，现还有5名同案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被上网追逃。”王宏亮说。 高科技定证据 《法制日报》记者了解到，经济侦查，向来以技术含量高而著称。此次特大发票[FaPiao]犯罪案件由于其涉案人数多、金额大，再加上不法分子“经验”丰富，熟练使用各种科技、财务技术手段，进一步加大了侦破的难度。 事实上，在税务部门首次大规模核查时，公安部门已经悄然介入，但并未公开，“警觉”的不法分子仍然即刻逃逸。 “我们充分利用了信息化建设的成果。通过各种信息平台，在第一时间内掌握了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的相关信息并锁定了嫌疑人及相关的犯罪证据，迅速将其抓获。”蒋庆刚说。 专案组成员通过深入调查所掌握的扎实证据在法庭上充分发挥了作用。此前，有一名“零口供”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到案后拒不认罪。但是，在法庭上，面对公安机关所呈现的扎实证据材料，当庭承认有罪，最后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 蒋庆刚告诉《法制日报》记者，专案组在审讯方面也开拓创新了银行资金查询法，通过调取相关银行开户信息、网上银行交易信息、资金交易信息，通过与人口、身份、车辆信息分析比对碰撞，在确定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身份、询问犯罪嫌疑人[FanZuiXianYiRen]、固定犯罪证据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也为日后侦办此类案件犯罪证据的收集提供了很好的借鉴，提高了公安机关在侦办此类案件中获取相关线索的能力，拓宽了思路。 “此案的成功侦办，凸显了东营民警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工作精神，是东营公安新时期、新形势下应对新挑战的体现。”东营市公安局局长张俊海说，“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各类经济犯罪案件呈高发态势，东营市公安部门面临着空前的压力，全市公安机关将紧紧围绕打造‘最平安城市、最安全油区、最和谐环境、最满意警队’的‘四最’目标，深入推进以社会管理创新、公安信息化建设、执法规范化建设、和谐警民关系建设为主要内容的‘四项建设’,努力造就一支政治坚定、纪律严明、业务精通、作风优良的高素质队伍，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利益链难斩断 近年来，发票[FaPiao]犯罪大要案件时有发生，东营市公安局副局长周海林向《法制日报》记者分析了其中的主要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法律意识淡薄。此类案件的大多数被告人不懂刑法和税法知识，对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行为的性质和后果缺乏应有的认识或是一知半解，有些被告人甚至认为只要发票[FaPiao]是真的，虚开没有问题，从而走上犯罪道路。”周海林说。其次就是经济利益驱动。一些企业和个人为了攫取更多的经济利益，在利益驱动下，置国家法律于不顾，铤而走险，以身试法。 据专案组民警介绍，在本案中，办案人员查出的涉案企业多达1200家，不少企业都是当地正规开办的企业，规模较大，对增加地方财政收入有一定的贡献，给打击工作也增加了一定的难度。 资深注册会计师褚文华也认为，虚开发票[FaPiao]背后存在巨大的买方市场。有倒卖、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发票[FaPiao]者，必有违法接受虚开、倒卖增值税[ZengZhiShui]发票[FaPiao]的企业，买方和卖方连接，才构成了一条违法链条。“现实中，由于地方保护主义的存在，买进虚开增值税[ZengZhiShui]发票[FaPiao]的受票企业很难被严惩，这就导致滋生犯罪的土壤无法得到真正铲除。” 周海林说，当前对于增值税[ZengZhiShui]发票[FaPiao]的管理制度也有待完善。国家对增值税[ZengZhiShui]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实行抵扣税款制度，但在实际操作中，管理、稽核、监控工作还有不到位的地方。要遏制虚假发票[FaPiao]犯罪，税务部门要严格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的发放管理，根据商贸企业上报的预计年销售额认真核定使用专用[ZhuanYong]发票[FaPiao]的数量和限额后再予发放；对新办企业的营业执照、法人代表、办税人员身份证及经营场地等证件、资料要按照有关规定和程序进行审核认定；税务部门在采取简化增值税[ZengZhiShui]专票的购领和申报手续等便民措施的同时，注意管理环节，以防不法分子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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