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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大力[DaLi]，曾先后任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污贿赂总局副局长、职务犯罪预防厅厅长，挂职任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现任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IC供图
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敬大力[DaLi]昨日接受南方都市报专访，谈及反腐、黑社会保护伞、刑讯逼供、司法监督[JianDu]、死刑复核监督[JianDu]等诸多司法领域的问题。他表示，当前查出的黑恶势力犯罪，背后几乎都有保护伞，而检察系统的监督[JianDu]由于缺乏有力的立法支持，就像一个没有[MeiYou]武器的战士。敬大力[DaLi]还称，最高检介入对“死刑复核”的监督[JianDu]尤其必要，因为“杀错头就安不上了”。 我不敢说每一个(有组织的黑社会性质犯罪)都有保护伞，但起码现在[XianZai]揭露出来的黑恶势力的案件，在各地方[DiFang]包括重庆，几乎都有保护伞。如果没有[MeiYou]保护伞，也可以说当地的有关部门、管理部门、执法部门没有[MeiYou]尽到责任。 我赞成高薪养廉，起码要以薪养人。起码要有体面生活，北京房子几万元一平米，不能让公务员买不起房子。 全国有的地方[DiFang]出现躲猫猫，喝凉水死，在湖北可能也有一些地方[DiFang]出现非正常死亡。但是看守所的问题还不是这个，最主要是跑风漏气。现在[XianZai]检察机关办的职务犯罪案件，不在当地看守所羁押犯罪嫌疑人。 ———敬大力[DaLi] 谈渎职犯罪：“一些领导干部对渎职表示同情” 南都[NanDu]：法律规定了渎职犯罪的界限，查处起来究竟难在哪里？ 敬大力[DaLi]：这种案件虽然危害大，但社会对它的认识程度，包括一些领导干部领导机关对它不是非常愤恨。往往有人认为情有可原，采取各种办法为他开脱，表示同情。 谈保护伞：“黑恶势力的犯罪几乎都有保护伞” 南都[NanDu]：你认为“官黑勾结”的情况普遍吗？ 敬大力[DaLi]：现在[XianZai]一些地方[DiFang]黑势力盛行，有一些地方[DiFang]政法机关打击不力，有的充当保护伞，明明看着犯罪危害行为而不去追究。如果没有[MeiYou]强势人物做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后台，黑社会性质组织成不了气候，他们就会被及时追究。 我不敢说每一个都有保护伞，但起码现在[XianZai]揭露出来的黑恶势力的案件，在各地方[DiFang]包括重庆，几乎都有保护伞。如果没有[MeiYou]保护伞，也可以说当地的有关部门、管理部门、执法部门没有[MeiYou]尽到责任。 中央的要求是，黑恶势力冒头就打，不让他形成气候。现在[XianZai]有一些地方[DiFang]冒出头来不打，使他做大做强，使他长期为非作歹，公开同执法机关相对抗，跟我们的政权相对抗，公开欺压老百姓。有一些地方[DiFang]同保护伞勾结，有一些地方[DiFang]是不敢管或者不愿管，没有[MeiYou]尽到职责。不敢管不愿管也是一种渎职、不作为、玩忽职守。 谈监督[JianDu]法院：“查处每一个犯罪人都有阻力” 南都[NanDu]：你提到法官的枉法裁判，这一块检察院在对他们的监督[JianDu]上面敢管吗？ 敬大力[DaLi]：敢管，为什么不敢管？检察机关是法律监督[JianDu]机关。 这些年全国法院系统对这一点认识越来越强，其实接受监督[JianDu]不是什么坏事。检察机关监督[JianDu]的目的不是为了抓几个法官把法院搞臭，而是清除法院内部的一些不洁、不良分子，维护法院的形象。 南都[NanDu]：但具体工作当中会不会遇到一些阻力和障碍？ 敬大力[DaLi]：不光是监督[JianDu]法院，我们查处任何一个犯罪人，都是有阻力的。查处案件就是破除阻力的过程，不是这个阻力就是那个阻力。这个阻力首先是犯罪分子本人掩盖犯罪，想逃避责任。还有一些人是为他提供帮助的，有一些人是为他掩盖罪证的。这是一个常态，也没有[MeiYou]什么了不得的。 谈监督[JianDu]权立法：“我们还很原始，就像战士没有[MeiYou]武器一样” 南都[NanDu]：你觉得行政的力量对司法的干扰大吗？ 敬大力[DaLi]：会越来越好，现在[XianZai]毕竟和30年前不一样，30年前各方面的法制意识都比较薄弱，现在[XianZai]各级党政领导的法制意识还是很强的。从地方[DiFang]党政方面来的所谓干扰阻力，我没有[MeiYou]遇到过。 有一些不能完全归纳为干扰阻碍，有一些是认识不一致。在衡量构成不构成犯罪，要处多少年刑罚这样的问题上有一些不同认识，这是一个互相沟通的问题。 南都[NanDu]：有代表建议在检察机关的监督[JianDu]权这一块立法，你认为有必要吗？ 敬大力[DaLi]：检察机关现在[XianZai]的监督[JianDu]主要是对诉讼活动的法律监督[JianDu]，但监督[JianDu]不是诉讼本身。应该制定一个专门的法律监督[JianDu]法，或者进一步完善检察院组织法。现在[XianZai]在三大诉讼法里边，特别是行政诉讼法和民事诉讼法，检察机关监督[JianDu]和执行的程序不太充分。 南都[NanDu]：全国人大有在考虑吗？ 敬大力[DaLi]：我听说全国人大内司委正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次有很多代表提了这样的议案。 全国一共有22个省级人大制定了加强检察机关法律监督[JianDu]工作的地方[DiFang]性法规，几乎占了全国的2/3，说明有这个立法的必要性。但是地方[DiFang]立法有局限性，所以需要全国人大立法。 南都[NanDu]：如果从立法上进行完善的话，能对检察院的监督[JianDu]工作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敬大力[DaLi]：就像记者，你们的工具很先进。过去你们是一张纸一支笔，我们等于是在你们过去的水平上。你们现在[XianZai]是电脑了。我们现在[XianZai]的监督[JianDu]工作，等于既没有[MeiYou]录音笔又没有[MeiYou]电脑，我们还是停留在原始状态。我们就像战士没有[MeiYou]武器一样，法律武器不健全，检察机关虽然有一个监督[JianDu]机关，但是在法律上没有[MeiYou]授予我们先进的武器、健全的武器去工作。 对检察工作，中央催得很紧，但法律不健全，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地方[DiFang]就会突破一些法律的杠杆、界限去做一些事情，严格来讲权力是法律规定的，没有[MeiYou]法律的授权，权力应该是不存在的。没有[MeiYou]法律规定，我去做了，等于我是越权了，超越职权了。现在[XianZai]有一些地方[DiFang]空有一腔热血，没有[MeiYou]法律武器。 谈看守所：“看守所最大问题是跑风漏气” 南都[NanDu]：这两年经常听说监狱、看守所有一些非正常死亡的事件。检察机关在这方面的监督[JianDu]有没有[MeiYou]一些探索？ 敬大力[DaLi]：看守所的问题，还不是这个，最主要是跑风漏气。现在[XianZai]检察机关办的职务犯罪案件，不在当地看守所羁押犯罪嫌疑人，异地羁押也是几天换一个地方[DiFang]。一些犯罪分子想方设法拉拢腐蚀一些监管干警，这些问题比较多。非正常性死亡，监狱看守所押这么多人，出现一些意外都是在所难免的，有一些是网上或者一些媒体炒作出来的，放大了。 我们非常期望有一些监管严格又安全的地方[DiFang]，但实践证明出现问题的还是比较多。有一些造成了案件深入不下去，会翻案；一些已经查实的东西又颠覆性地变化。我们在明处，对手在暗处，他老给你搞勾当，我们还怎么受得了。 谈刑讯逼供：“公开的暴力刑讯逼供不可能有” 南都[NanDu]：很多老百姓认为刑讯逼供在公安机关比较普遍。 敬大力[DaLi]：那也是一种误传，不能说比较普遍，也是个别现象。现在[XianZai]正在推广审讯时同步录音录像，这个不是法律规定要做的，而是我们自我要求高。刑讯逼供不是靠录音录像就能监控得住。如果真是刑讯逼供，没有[MeiYou]进行讯问之前，早就收拾完了，再把你拉到询问室再给你录音录像。 没有[MeiYou]任何一个刑讯逼供会在有监控的情况下进行，谁会这么傻？完全公开的暴力刑讯逼供，现在[XianZai]的情况下不可能有。 南都[NanDu]：如何减少刑讯逼供？ 敬大力[DaLi]：可以建立一定的工作机制，讯问人在讯问室以外的地方[DiFang]不允许接收被讯问人，然后加上在讯问室同步录音录像。 谈腐败：“应该高薪养廉，让公务员体面生活” 南都[NanDu]：为什么年年说反腐，但大案要案屡禁不止？ 敬大力[DaLi]：控制不住的原因，一是个人私欲，二是制度不健全。有些官员每天经手那么多的项目、批的钱那么多，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发财了，自己为什么不发点财？整天辛辛苦苦的，过不了体面生活，这都是受刺激的。过去就说过要以高薪养人。 南都[NanDu]：公务员还不够高薪吗？ 敬大力[DaLi]：现在[XianZai]绝大多数公务员还是属于清贫阶层，现在[XianZai]到湖北去，公务员赚得很少。我赞成高薪养廉，起码要以薪养人。起码要有体面生活，北京房子几万元一平米，不能让公务员买不起房子。 谈财产公开：“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 南都[NanDu]：财产公开是不是防腐的一个有效办法？有操作性吗？ 敬大力[DaLi]：财产应该公开。网上的词叫做晒，晒有好处，可以看一看中国的官员和世界上官员的对比，中国官员有多辛苦。公开没有[MeiYou]任何难，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公务员都有工资条，还有炒股的收入，晒一晒有什么不可以的。 南都[NanDu]：那他们的隐性收入呢？ 敬大力[DaLi]：财产公开的意义在于，凡是合法的收入公开了，如果你有其他超过所公开的财产，就是不义之财。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 南都[NanDu]：如果报上去，妻子儿女都在国外的裸官，组织上会不会特别关注？ 敬大力[DaLi]：把老婆、孩子搞出去，随时随地想逃跑这种情况也有，但也不是绝对。不裸的官，该跑也跑，怎么能说裸官就是潜在的腐败分子呢？ 谈死刑复核监督[JianDu]：“如果不严格把关，杀错头就安不上了” 南都[NanDu]：听说现在[XianZai]最高检想在死刑复核方面介入监督[JianDu]。你对此怎么看？ 敬大力[DaLi]：我听说最高检成立了死刑复核监督[JianDu]办。这个程序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不太清楚。这个程序有必要，现在[XianZai]刑诉法上对死刑复核的监督[JianDu]程序没有[MeiYou]规定，现在[XianZai]可能是在探索。 这应是严格执法的要求，死刑是最重的刑罚，过去有过教训，如果不严格把关，杀错头就安不上了。法院自身就要严格要求，检察机关的监督[JianDu]就是更严格的把关。 南都[NanDu]特派记者 陈良军 发自北京 （编辑：SN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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