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问我是谁/我总不愿回答/因为我怕/我怕城里的孩子笑话/他们的爸爸妈妈送他们上学/一路鸣着喇叭/不是开着本田/就是开着捷达/我们的爸爸妈妈送我们上学/一路都不说话/埋头蹬着板车/裤腿沾满泥巴……”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7月17日,在南京一家专为农民工服务的民间机构组织的演出中,农民工子女们表演的上述诗朗诵令记者震撼。这首草根诗歌的名字叫“我是谁”,它道出了我国游走在城乡之间的1.5亿农民工及其2000万随身子女的集体困惑。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跑的城市越多,越搞不清“我是谁”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7月14日,在南京市后宰门一处市政工程工地上,刚吃完中饭的周荣发与工友坐在一棵大树下,躲避毒辣的阳光。周荣发是安徽临泉人,在外做建筑工人将近10年,尝尽酸甜苦辣。“苦累都能忍,最受不了的还是城里人的白眼。” tujian.org
周荣发说起他在苏州打工的一次遭遇。那时他在一个大厦工地上做钢筋工,开发商为工人租了靠近小区的3间民房。可当周荣发他们拉着铁架床到小区楼下时,小区不少业主竟联合抵制他们搬进去住。周荣发觉得,这是在“侮辱人”。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7月15日,记者在水西门一家菜场采访制售卤菜的安徽南陵农民工李大龙夫妻。大龙夫妻俩都是40岁,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依靠每天14小时的超强工作,1999年到南京打拼的大龙居然已经拥有了2套城市住房。这些年,他学会了城市的经营规则和生存法则,定期向市场管理者施以小惠。但是,他学不会如何在城市更好地生活,除了看看电视中的足球赛外没有任何娱乐,所有时间都在做南京卤鸭。令夫妻俩苦闷的是,家乡人早以为他们是“城里人”了,可他们却没有一位城市朋友。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大龙花大钱让15岁的儿子小龙上了“贵族中学”,好在儿子通过读书认识了很多南京本地伙伴,他们不排斥他。夫妻俩商定,将来把家产留给儿子,等儿子上大学后还是回老家生活。 tujian.org
零点研究集团在北京、上海等地做过调查,进城务工者超过80%有强烈的融入城市生活的愿望,同样也有80%的人认为城市不接纳他们。 tujian.org
“农民工”,犹如一顶沉重的帽子,扣在进城务工人员头上。记者在安德门民工市场采访时结识了一位安徽“帅哥”农民工,他在电子邮件里对记者说:我跑的城市越多,就越搞不清“我是谁”。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天天逛市民广场,也只是看客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记者在卤菜店采访李大龙时,他儿子小龙被“关”在10平方米的店铺内做作业。小龙告诉记者,他5岁就到南京了,对老家没有印象,他的朋友全在这里。他的南京同学陶哲说,小龙就是南京人,能讲一口地道南京话。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在城市,像李大龙这样有房产、后代已得到同伴们认可的农民工并不普遍。更多的农民工从进城第一天起,就盼望着打工养活自己和家人,并梦想早日融入向往已久的城市。但是,这样的梦想如美丽的泡沫常常被现实击得粉碎。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徐州籍农民工杜建国的小儿子叫杜元明,在苏南建筑工地当水泥工,就是不愿回铜山老家。21岁的杜元明对记者说,他出来有10年了,再也不愿回老家,宁愿和女朋友在城里“飘着”。 下转A6版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上接A1版 新一代农民工早已没有了父辈们对土地的依恋,十分向往融入城市。23岁的程秀秀来自四川遂宁一个小山村,在南京宏远外贸制衣厂上班4年了。谈及会不会返乡的话题,她回答说:“锄草、施肥、插秧,地里农活不熟悉;老家天黑就睡觉,村里连说话的年轻人都没有,不回去。”可是在南京,秀秀说只能走在城市的“边边”上:闹市新街口4年中只去过几次,不过不敢在那儿买东西,太贵了。至于总统府、中山陵等名胜,一直没去过。为了留南京,她和同乡姐妹参加过一些相亲活动,但她至今没交上男朋友。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苏北农民工章秋潭在南京城南一处古建筑修复工地干活,每天工作10小时,上班在工地,下班在宿舍,每天活动范围不超过一个广场大,他说就是再过10年也别指望融入城市。 tujian.org
一些农民工尝试主动融入社区公共生活。但是,即使工余紧捏干瘪的钱包逛逛街头低档夜市,或天天站在市民广场边看人跳舞健身,他们的身份仍是城市的看客,而不是主人。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农民工在城市被“边缘化”的现象引起社会学者关注。南京大学社会学博士李明认为,要让农民工融入城市,必须让他们从政治、经济上参与城市社区生活,与市民互动。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专替农民工帮困解惑的民间机构“南京协作者”的探索令人称道。这个受到世界银行肯定的机构,两年来已为1.4万名流动儿童提供了包括夏令营、文艺表演、心理辅导、亲子活动等服务。机构负责人李真说,孩子们的父母们可以从此获得法律维权、图书借阅、家庭探访等服务,这些服务都是免费的,由关心农民工的各界志愿者和社工提供。这家机构还定期把农民工组织起来讨论他们最关心的维权问题。河南籍农民工焦胜利念念不忘,“南京协作者”帮他讨到过5000元工伤医疗及赔偿款。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批量”进城,阻力仍不少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江苏省农民工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曹炳泰认为,要让农民工真正融入城市,首先要解决其落户问题,其次是让他们无差别地享受城市居民所享受的权利。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在江苏及全国多数城市,随着户籍制度改革,农民工通过购买商品房或可进城落户。但是,由于城市商品房售价持续上涨,真正有能力通过购房落户的农民工数量十分有限。更何况,许多城市对购房农民工落户还设有诸多附加条件,如购买的商品房必须达到一定面积要求、必须在城市有稳定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必须连续多年缴纳相关保险等。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去年10月,江苏出台户籍制度改革新举,规定4类“优秀农民工”可以在其就业地城市落户,这让农民工中特别优秀的群体多了一次进城落户的选择机会。全省符合相关规定的农民工总数虽有2万人,但与900多万进城务工人员总数相比,“批量”仍然不大。况且基于现实的考虑,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选择了保持现状。 tujian.org
农民工“批量”进城难的另一大阻力,是进城落户后,在住房、医疗、养老、子女教育等方面,尚不能与城市居民一样享受平等的社会保障和公共服务。究其原因,主要是城市财政还不能承受农民工“批量”进城带来的重压。据测算,城市公办学校每接纳1个孩子,财政每年就要多掏4000元;每增一名户籍人口,公共服务要多掏2到3万元。在苏南一些县城,流动人口甚至超过了本地户籍人口,敞开大门无条件接纳农民工落户并给予公共政策的平等待遇,地方财政将不堪重负。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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