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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可以看到黄浦江？”自从外滩封闭改造之后，很多游客表达了这样的疑惑。“可以坐船游览浦江，开车免费带你们过去。”如今，只要往南京东路外滩一站，总会有大量黄牛围过来，表示可以提供方便。“拉一个客可以提成10元。”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开，原本是卖风筝的、摆地摊的、拍照的人统统加入拉客游黄浦江的行列。有关部门统计，在南京路外滩、城隍庙以及外滩沿线，至少有300人在从事拉客生意，他们不仅扰乱了交通秩序，还形成恶性竞争，对旅游行业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记者了解到，原本100元的浦江游览票，一些黄牛只需30元甚至更低的价格就可以从游船公司拿到。70元的利润养肥了“大黄牛”，又形成以“大黄牛”养“小黄牛”的生存链，是最终导致混乱局面的主要原因。
现场调查：游客找不到上客点
“哪里可以坐船游览浦江？”不少外地游客到外滩后，还没弄清楚状况，黄牛立马就围上来说：“现在在综合改造，走过去不方便，可以免费带过去。”
“这些黄牛为何如此热心？”市民孙先生告诉记者，他每天上班都要经过南京东路外滩，每次都会被一群‘浦江游览’的拉客人员拉住不放，要再三解释不是游客才能脱身。
孙先生说，可能是外滩封闭后，游船公司为了招揽生意，养了这一批拉客黄牛。大量黄牛的存在，使得外滩秩序十分混乱，拉客车辆往往停在外滩的机动车道上，给交通造成很大影响。
“浦江游览”可以砍价
“要坐浦江游船吗？豪华大船100元，小船70元，游览一小时，团队票还可以打折。”近日，记者来到中山东一路九江路口，立刻有很多黄牛围上来。
这些人手中的塑料牌和所举的小旗子只有“浦江游览”的字样，没有具体公司名称。“外滩封闭了，要看黄浦江，只有坐游船。”这些人反复说。
“豪华游船100元。”一名黄牛说。记者表示太贵，欲走。黄牛拉住记者在对讲机里讲了一阵后说：“先免费坐车去看看船吧，看了船之后再做决定。如果不想坐船，再免费送回来。”
记者坐上黄牛的免费接送车，十多分钟后来到外马路码头，此时黄牛将价降到80元。为了证明他给的价格便宜，黄牛将记者带到售票窗口，这里有强生、巴士、名信等多家游船公司的售票点，各个售票点均称：“100元一张，不讲价。”黄牛不断游说记者，最终给出60元一人的价格。
不少黄牛系摊贩转行
见记者还是不肯，黄牛只好将记者送回上车点。记者与另一名黄牛攀谈起来，他对自己的“工作”显得很自豪，称如果不是他们，游船公司根本就没有生意，游客也找不到上船点。他说，现在“浦江游览”的游客，有相当一部分是他们拉过去的。
记者观察了一个小时，这些黄牛并非每个人都举着旗子，也有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休息时，他们在人群中不露声色；只有在“干活”时，才亮出身份举起小旗。“那些举旗子的黄牛只是明的，暗地里还有很多。”这名黄牛说，外滩周边共有几百个黄牛。
“每拉到一个乘坐豪华游船的乘客，我的提成是10元钱。如果给乘客打了折，或者是团队票的价格，提成会减少。”这名黄牛透露，他为游船公司打工一个月，有上千元钱的收入。
记者还了解到，在短短几个月内外滩就汇集了几百个黄牛，不少黄牛原来是做其他买卖的。一名黄牛告诉记者，他原来是卖风筝的，最近天气不好没生意，老乡就介绍他过来拉客，发现收入也不错。更多的黄牛则是拍照片、摆地摊的人“转行”而来。
业内人士：游船公司养”大黄牛”
从100元降到60元，浦江游船的票价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猫腻？短短几个月外滩就聚集了大量黄牛，他们为何免费接送游客，黄牛与游船公司有怎样的协议？
一位不愿透露公司姓名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由于票务管理上的不规范，很多游船公司为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纷纷想出奇招，甚至养了一批黄牛拉客。现在浦江游船的上船点在十六铺码头旁边，那里没有多少游客，一些旅游公司就开始和黄牛‘合作’，黄牛负责拉客，游船公司则在票价上给黄牛更多优惠。”
该业内人士称，乘坐浦江游船的人一般是“两外”：外地人和外国人，因此黄牛宰客、漫天定价的现象非常严重，而游船公司对黄牛的猖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面，游船公司要考虑盈利，只要扣除油费、出船成本等必要费用后有利可图，就不会对黄牛干涉太多；另一方面，如果和一些手上有较多客源的大黄牛关系闹僵，游船公司将面临没有客源的尴尬境地，这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大黄牛”养“小黄牛”
据该业内人士透露，这里的黄牛还分“大黄牛”、“小黄牛”、“小小黄牛”等多个阶层和级别。“大黄牛”是一级代理商，他们可能具有票务代理资质，但从事的却是不正当竞争。“浦江游览”的船票票面值均为100元，“大黄牛”凭着跟游船公司良好的私人或合作关系，可以以30元的低价从游船公司拿到票。
据该人士分析，现在黄牛出票的行情一般是：大船100元、小船70元，团队票打八折左右。但其实，游船公司出票给黄牛的票价只有不到30元，其中70元左右的利润都被黄牛瓜分殆尽，“有些黄牛客源多、资格老，慢慢变成了‘大黄牛’，手下再发展‘小黄牛’为他拉客干活。一般游客接触到的、路面举着小牌子拉客的‘小黄牛’，他们赚不到什么钱，赚得最多的是‘大黄牛’。”
这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业绩最好的两三个“大黄牛”，一年利润可以近千万元。“有些外地来的导游，根本不知道这样财大气粗的人其实是黄牛，还以为他是游船公司的老板。”
晚上集合按人头分钱
记者从这名业内人士处了解到，每天晚上都有多个“分钱点”。“小黄牛”每拉到一个客人，有些“大黄牛”当场给20元或10元提成，而更多的情况是在南京东路外滩和游船码头进行分钱。
在这名业内人士的带领下，记者目睹了整个“分钱”过程。当晚9时，外滩游客逐渐减少，“小黄牛”将最后一班客人送上船后，便聚集在一处。
一名“带头人”按照清单上的姓名开始点名，每点一个人，发一份钱，而钱的多少则根据当天拉客的数量。短短10分钟，有十多名“小黄牛”从这名“带头人”手中接过钱。
游船公司：价格联盟未久便瓦解
中信轮船有限公司游船部负责人肖先生告诉记者，关于浦江游船的票价，政府有关部门和行业协会曾提出过一个“价格联盟”的倡议，以避免出现这种黄牛票价畸高、游船公司却又赚不到什么钱的尴尬局面。然而，这个当初几家游船公司都同意的“价格联盟”仅仅存在了短短一段时间后，依然被游船公司之间的恶性竞争、比拼低价所取代。
“当初的‘价格联盟’规定从公司出去的票一定不能低于40元，但为了抢客源，很快就有公司定价30元，随后又有公司定价20多元。”肖先生坦言，游船公司定票价为20多元的，基本上就不赚钱了。但不赚总比亏本好，如果游船停在那里不开，经营成本也居高不下，“虽然我们也不愿意违反‘价格联盟’，但在生存面前，未制定相应惩罚措施和约束行为的‘价格联盟’肯定不能坚持多久。”
肖先生说，游船票价混乱由来已久，更因为外滩封闭改造加剧了游船公司之间的竞争。他向记者透露，港口局正在调研游船公司的经营成本，然后定下浦江游船的最低票价和最高票价，“最低票价可以保护游船公司，不至于因恶性竞争而让黄牛‘渔翁得利’，最高票价的上限则可以保护游客的利益。”
恶性竞争致黄牛得利
浦江游览公司是从外滩搬到十六铺的，“这里原本就有4家游船公司，现在加上我们共有5家，而客源却根本不能和外滩相比。”该公司相关负责人方先生告诉记者，为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他们不得不忍受“黄牛左右着公司生意”的局面。
扎堆竞争、客源稀少，这是游船公司间展开恶性竞争的主要原因。方先生说，现在十六铺码头一共有5家公司近20条游船，但每天客源只有一万人次左右。“原来生意红火的时候，一家公司就可以做到这个数字了。如果游船公司不扎堆竞争，相互在地域上隔开一段距离，客源紧张问题可能会有所缓解。”
方先生称，虽然黄牛猖獗，但公司并未丧失全部主动权，“游船公司市场分散客市场、团体市场和商务市场三块，黄牛只能做散客市场，我们公司的散客市场只占全部市场份额的40%。”
管理部门：已收缴上千“广告牌”
如此混乱局面已存在几月之久，相关部门是否已有行动？记者就此问题致电上海外滩风景区管理处周主任。
周主任对记者说，目前大约有15艘船从事“浦江游览”，分属几家大的游船公司。这些帮游船公司拉客的黄牛大多是社会人员，不属于固定公司，手中拿的牌子也多为自制。原来这些黄牛一看到有游客大多一哄而上进行强拉，经过整治后，强拉的现象已基本杜绝了。
周主任告诉记者，大量的黄牛对外滩风景区造成很不好的影响，管理处和海事检查大队以及游船公司多次开会讨论并展开多次执法整治，仅城管部门收缴到黄牛的“广告牌”就有上千个，但整治以后黄牛又会出现。要彻底解决这一问题，多个部门仍在继续商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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