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成对此反应强烈。他说,不能否认,那个年代扛着大相机到处跑的老外,有其主观意识和视角,但无疑他们拍的都是中国,而不是希腊或别的任何国家。 “为什么中国处境尴尬时留下的影像,就是西方人戴着‘有色眼镜’拍摄的,而后来我们重新掌握主动权时邀请人家过来拍的东西,又认定为客观真实呢?”刘香成反问道,“这是自相矛盾的。” 他提到的后来关注中国的摄影师,是我们更为熟知的三位法国人:亨利·卡蒂尔·布列松(1908~2004年),1949年,他分别在国民党统治大陆最后的6个月和共产党取得政权后的6个月内,拍摄了大量照片,为自己赢得世界声誉,1954年斯大林逝世后,又成为第一位被允许进入苏联的西方摄影记者。 马克·吕布(1923年~),自1957年起,他多次访问大陆,是那个年代得以进入中国内地的极少数欧洲摄影师之一,拍摄了包括周恩来工作照在内的一系列历史性图片。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1912~2007年),1972年应中国政府之邀来华拍摄纪录片《中国》,影片拍成后却被东道主以“内容反华”为由严厉谴责,32年后才得以在它所关注的这片土地上第一次放映,如今连中国官方也默认,它是文革后期中国社会一份客观而真实的记录。 在刘香成看来,问题不在于照片是谁拍的,而在于拍摄者接近真相的能力和眼光,无论如何,那些照片里的人和事,都应是中国人共同记忆的一部分,总是固守着一副受害者的心态拒绝承认,实在于事无补。 “梳理‘命运三部曲’,让我看到中国的潜力和可能性”
2001年7月13日深夜,刘香成夫妇站在北京贵宾楼饭店阳台上,不远处的天安门广场锣鼓喧天。那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时刻:北京二次申奥成功了,很短时间内成千上万人涌到世界最大的广场里来。面对眼前震撼的一幕,《中国,一个国家的肖像》的最初构想突然在他心中浮现。 中国近现代有太多的历史事件发生在这个地方,到2008年奥运会举行的时候,全中国老中青三代会有很多人涌到这儿来,国际上也将有成千上万人踏足中国,这些人里面有百分之几真正知道新中国60年来走过的这条路?特别是“80后”、“90后”的中国人会知道吗? 刘香成的答案是:“他们不知道”。 在他所能读到的无论中外反映报道这60年的书里,都找不到他所认识的中国,这让刘香成萌生冲动:好,我来编一本! 他花费四年时间跑遍中国,会见了众多摄影师,请他们提供珍藏的私人照片。当这本汇集了88位中国当代杰出摄影师作品的书编完后,刘香成交给国际知名的塔森出版社(taschen),后者当即同意出版。 2008年北京奥运开幕前,《中国,一个国家的肖像》(副题为“中国人眼中的中国”)在全球以6种语言同步出版,创纪录地发行超过20万册,英国的《星期日泰晤士报》将其选为年度最佳摄影画册。美国新闻周刊(newsweek)则引用刘自己的话说,这是一本“当代中国的视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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