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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志国和女儿吴红梅在法庭上。吴红梅供图 tujian.org
吴志国：67岁，曾在北京市丰台区人民法院工作39年。退休后接受返聘，现任丰台法院“诉前人民调解工作室”人民调解员。
吴红梅：42岁，吴志国的女儿，现任北京市丰台区人民法院花乡法庭民庭法官。
1963年9月，21岁的吴志国迈进丰台区人民法院的大门。他的人生从此和法治结缘。
受他的影响，他的大女儿吴红梅也选择了法官作为自己的职业。
近半个世纪以来，父女两代法官见证了中国法治的完善与进步，审判从无法可依到有法可依，从重实体轻程序到实体与程序并重。
初入法院工作
1963年9月，吴志国高中毕业，被学校保送到丰台区人民法院工作。
吴志国记得，当时的丰台法院成立仅11年，位于丰台区正阳街一个平房院落，整个法院包括院长、副院长、庭长、法官、书记员、法警和厨师，一共30多人。整个法院只有法警有统一服装，和公安的一样。
吴志国最初的岗位是书记员。第一次出庭记录的案件让吴志国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一起涉及“妨害家庭罪”的刑事自诉案件：一个丈夫发现妻子与他人有不正当关系后，将“第三者”告上法院。
庭审在一个约五六平方米的平房内进行，简陋的桌椅，没有打字机和录音设备，也没有公民旁听。
审判员了解案情时，问到了男女间的性关系问题，未婚的吴志国不好意思记，停下了笔。审判员发现后小声问他：“小吴，你怎么不记啊？”吴志国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硬着头皮，勉为其难地记了。后来，那个“第三者”被判拘役6个月。现在，“妨害家庭罪”这个罪名已经没有了。
那个年代法院的案子不多。吴志国印象中，他每个月参与开庭不足10次，审判时可依据的法律更是寥寥无几。当时只有一部婚姻法和一部土地大纲，还有就是治安条例。法官断案，多是参考最高院、市高院的谈话记录和有指导性的政策材料。在写判决书时，因为没有法律依据，法官在“本院认为”那一段只好不提法律，模糊不清地直接写判决结果。
感受法治进步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丰台法院仅留下5人归入军管会，其余人都被下放。吴志国被下放到了卢沟桥干校种地。虽未亲历军管会，但他听同事说，那时的公检法混乱不堪，司法形同虚设。
军管会审判的指导思想是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有些刑事案件，庭都没开就潦草判决了，根本没有程序可言。此外，民事审判工作则几乎陷于停顿状态，作为法律监督机关的人民检察院甚至干脆被撤消，公安直接就可以把被告人押进法庭。
1978年，36岁的吴志国重回法院。两年后，他成为助理审判员，开始在刑庭独立办案。此时，刑法和刑事诉讼法已经相继出台。他当时的主要工作是复查“文革”期间的冤假错案。他记得，一个工人因为发了几句牢骚，就被定了“反革命罪”，原因竟然是他“阶级成份不好”。吴志国依法审查后，宣判这个工人无罪。
阅卷时，吴志国经常感慨，一旁的吴红梅好奇地听着。年幼的她对“公平”的含义似懂非懂，但她总听父亲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他说自己的工作就是将公平带给别人”。
几年后，吴志国被调到经济庭当法官。吴红梅发现开始有人给父亲送礼，但父亲总是拒绝。有一次，一名当事人把一辆货车开到了吴志国家门口。“半车厢水果，半车厢挂历，那时候时兴送挂历。”吴红梅说，她喜欢吃橘子，所以希望能留下两箱橘子。但她父亲板着脸对送礼的人说：“你要是这么送，这案子就没法判了，你有证据我会支持你，别的都没用，赶紧回去吧。”
高考落榜后，吴红梅自费攻读了刚开办的中国律师函授中心。1985年毕业后，她来到丰台法院，和父亲成了同事。这时候，法院刚发统一制服，每天下班，父女俩一起骑自行车回家，吴志国坚持让女儿穿制服，不能换便装。
吴红梅最初在执行庭工作，11年里，她做过书记员、内勤、执行员，有时也会临时顶上去做女法警。
1996年，吴红梅正式到丰台法院花乡法庭做民庭法官。此时的国家已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民事案件增多，吴红梅每年审理的案件已达百余件。
吴红梅审案时，已有民法通则、民事诉讼法、劳动法、公司法等多部法律可以参阅，写判决时，她基本不用担心没有法律依据了。
在此期间，吴志国又回到了刑庭。
1997年，新刑事诉讼法实施后，刑事诉讼开始走向文明、公正的征程，重实体轻程序的观念已然退出舞台，程序公正日益深入人心。新刑诉法引进了控辩式庭审方式，强化了对刑事诉讼各个阶段的法律监督，适当提高了律师在刑事诉讼中的法律地位，使刑事辩护的作用大大加强。
所有这些改变，让吴志国感觉较之以往，审判程序明显规范了许多。
传承法治精神
2002年，60岁的吴志国退休了。此时，他已满身荣誉：他多次被评为法院系统先进个人，荣立过个人三等功，获得过优秀共产党员称号。在他的办公室墙上，有25面锦旗上面都写着“感谢吴志国法官”。
正式办退休手续那天，吴志国在法院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了许久，他舍不得。这一年，法院刚刚实行穿法袍、敲法槌，而吴志国刚好没有赶上。吴红梅拿着自己的法袍对他说：“爸，您穿我的去照张相吧。”
退休后，吴志国接受丰台区工商联邀请做过法律顾问。去年4月，他又被北京市司法局返聘到丰台法院任人民调解员。
如今，42岁的吴红梅也已是有着16年审判经验的资深法官，她可以在气势恢弘的审判大楼里，穿着法袍审案。在她前面，书记员飞速敲击键盘记录着。写判决时，吴红梅不用像父亲当年那样趴在桌子上手写，她有电脑和打印机。此外，她还有3000多部法律可以参考、依据。
而吴志国曾经工作过的刑庭，司法在严格执行法律的同时，也开始彰显着人文关怀。比如，检察院在对一些失足青年公诉的同时，还会附上一段寄语，以促使他们认罪悔罪；法庭上，控辩双方除了可以就被告人的罪名进行辩论外，还可以对被告人的刑期进行“讨价还价”，控辩双方的力量逐渐在趋于平衡。
吴志国和女儿吴红梅一起感受着司法的文明和进步。吴红梅说，父亲对法治和公平的追求影响了她，现在又经她传递，影响着她的孩子。
吴红梅的儿子14岁，正在上初一，他最喜欢看的电视剧是《重案六组》。有一次，民警到他们学校调查一起刑事案件，他对写笔录的警察说：“叔叔，您可不能写罪犯啊，现在只能写犯罪嫌疑人。还有，我们都是未成年人，您应该先找家长。” copyright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专题：新中国成立60周年—新北京 内容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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