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回首的记忆 如此梦魇,对亲历者而言,无不铭于记忆深处,斗转星移间,余痛未尽,挥之难去。 在王国璋老先生的记忆里,这一天无法忘记:1940年10月30日,水月庵的李尼姑正赶去姐姐李世秀家躲警报,不料日机临空,不得不急忙逃至火神庙街吴家茶馆坎上一棵大黄桷树下躲难,却未能有幸逃脱——被炸得皮开肉绽,血淋淋地挂在树枝上。同时遇难的还有4个卖菜的农民,被炸得没了人形,无尸可埋,实是惨不忍睹啊!而整个巫山县[WuShanXian]城基本上变成了一片废墟,绝大多数居民都疏散到郊区。有钱人家靠佃户提供住房或租房居住;贫穷的人家无处可去,有的扎草棚,有的住防空洞,有的栖身檐下。老人饿死、小孩冻死的惨状时有发生。 同样忘不了这切肤之痛,苏竹勋先生(现已故)在20世纪80年代初这样回忆自己亲见的日机对巫山县[WuShanXian]城的第9次轰炸[HongZha]:1941年的一天上午,约十一二点钟,9架敌机突然扑向巫山县[WuShanXian]城上空。时间紧迫,防空哨一开始就拉响了紧急警报,许多人已来不及疏散出城。我就和一些人——多半是妇女和小孩躲在峰崇寺后面的一个防空洞里,只听见敌机隆隆地轰响,在空中发出怪声,一股猛烈的冷风飕飕地从洞口窜了进来,洞里微弱的煤油灯呼地一闪就熄灭了。与此同时,轰隆作响的炸弹[ZhaDan]沉沉地砸了下来,一时间地动山摇,防空洞里也摇摇晃晃,洞顶的泥土簌簌地往下洒落,好像随时要坍塌下来。洞里的妇女小孩吓得齐声哭叫起来。听得日机飞走以后,我如从噩梦惊醒,赶紧出来一看:东门正街又被炸毁了一大段,有一间屋子摇摇欲坠,几欲垮落,被桌子顶着,下面还有一个老太婆在挣扎呼救;南门正街有许多房屋被炸毁了,并未完全炸落的食盐购销处大门还在吱吱摇摆着,而房顶上有簸箕大小的一个洞,原来一枚炸弹[ZhaDan]从房子上直穿到地里,幸未爆炸;县政府内,一棵黄桷树被炸断了,横压着下面的防空洞,洞里20多个警察正在从硝烟弥漫中挣扎着往外爬,浑身泥土,嘴里还念叨着:“黄桷树救了我们的命啦!”西半头也有许多房子成为灰烬。特别是城隍庙里的两株黄桷树下,有许多人手足异处,血肉模糊,树枝上还挂着断肢内脏,不忍卒睹。有些地方还在燃烧……一眼望去,整个城区已是一片瓦砾废墟了。 家园被毁,亲人遇难,78岁的杨发秀老人记忆犹新:我家原住在老城红墙道南峰小学旁,那是一座带有天井的四合院,住着8户人,有几家是做药材生意的。我11岁那年,炸弹[ZhaDan]把我的家炸毁了,药材全被烧毁,我们院子被炸死了4人,都是女的,有张二哥的奶奶、唐哑巴的妈妈、卢氏、孤人王氏。其中最惨的是那个孤人,被烧得黑糊糊地变了形。我母亲托人把我带到乡下,自己为了看家只在北门坡躲避,也被炸伤了,后医治无效,没几天就死了。 “我家被活活炸死3个人啊,这血海深仇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受害人家属吴昌银痛诉道,“我家原住旧城十字街关帝庙旁,1940年10月30日晚,我父亲吴发江、哥哥吴昌金、妹妹吴小妹和我一起躲在北门洞子。然而,炸弹[ZhaDan]袭来,猝不及防,父亲、哥哥、妹妹3人当场就被炸死。当时还有佃我们房子的李家也被炸死了1人。面对这一切,我被吓得半死,惊魂不定。全家人靠着父亲做裁缝为生,父亲被炸亡后,剩下母亲、姐姐和我,生活无着,只得投靠住在水田坝的姑妈。躲到乡里去后,5间瓦房又被炸毁,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一贫如洗。想起当时那个惨状,我至今都还要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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