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前,张恨水在南京[NanJing]生活了一年多。虽说时间不长,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多年后,张恨水在重庆写了一系列文章,来追念这段时光。 copyright dedecms 张恨水是报人,他在南京[NanJing]创办《南京[NanJing]人报》并自任社长,很快便和一群同行结成一个经常聚会的圈子。据张恨水回忆,这个圈子不下二三十人,年纪从十几岁到几十岁,职位从社长到校对,这是[ZheShi]一种纯休闲的聚会,没有大小高低之分。圈内天天聚,参与人数则不等,少则三四人,多则一二十人,你不来我来,他借用金圣叹的话说:“毕来之日甚少,非风即雨,而尽不来之日亦少。”他们[TaMen]聚无定所,饭馆、茶馆[ChaGuan]、书场、秦淮河、莫愁湖、某人家、某报社等,无所不去,“谁高兴谁就掏钱,谁没钱也就不必谦虚……反正谁掏得出钱谁掏不出钱,大家明白。”后来,一些“圈外”的朋友[PengYou]如易君左、卢冀野等也加入进来,张恨水说,他们[TaMen]“大概以为我们这种玩法,虽属轻松,却不下流。”数年后,张恨水在重庆遇见故人忆及往事时,不无伤感地说:“盛会不常,盛筵难再,何以言之!因为这些朋友[PengYou],有的死了,有的不知消息了,有的穷得难以生存了。” 织梦好,好织梦 在南京[NanJing],张恨水能享受这种欢快热闹的氛围,也能享受另一种孤独的意境。他经常独自出游,曾回忆说:“我有那傻劲,常是一个人坐公共汽车出城,走到江边去散步。就是这个岁暮天寒的日子,我也不例外。自然,我并不会老站在江岸上喝西北风。下关很有些安徽商人,我随便找着一两位,就拉了他们[TaMen]到江边茶楼上去喝茶。有两三家茶楼,还相当干净。冬日,临江的一排玻璃楼窗全都关闭了,找一副临窗的座位坐下,泡一壶毛尖,来一碗干丝,摆上两碟五香花生米,隔了窗子,看看东西两头的浪花,却也眼界空阔的很。”每到这时,张恨水常会想起苏东坡的词:“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张恨水喜欢南京[NanJing]的秋天,喜欢秋天的城北,他说:“我必须歌颂南京[NanJing]城北,它空旷而萧疏,生定了是合于秋意的。”办报和创作之余,他和妻子不时漫步南京[NanJing]城北,那里还保留着不少老南京[NanJing]的味道。他们[TaMen]通常从湖北路北段穿过一片竹林,绕到丁家桥,他后来回忆:“记不得是哪个方向,那里有家茶馆[ChaGuan],门口三株大柳树高入云霄,门临着一片敞地,半片竹林。我和她散步有点倦,就常在这里[ZheLi]歇腿,泡一壶清茶,清坐一会,然后在附近切两角钱盐水鸭子,包五分钱椒盐花生米,向门口烧饼桶上买两三个朝排子烧饼,饱啖一顿才买一把桂花,在一段青草沿边的水泥马路上,顺了槐柳树影,踏着落叶回家。” dedecms.com 张恨水每忆南京[NanJing],似乎多要提到喝茶。他曾说:“‘上夫子庙吃茶’,这是[ZheShi]南京[NanJing]人的趣味之一。”这也是他本人的趣味之一。他常光顾的茶馆[ChaGuan]是奇方阁,位于夫子庙前的广场旁边,面对秦淮河。张恨水说:“无论你去得多么早,这茶楼上下,已是人声哄哄,高朋满座。我大概到的时候,是八点钟前,七点钟后,那一二班吃茶的人,已经过瘾走了。这里[ZheLi]面有公务员与商人,并未因此而误他的工作,这是[ZheShi]南京[NanJing]人吃茶的可取点。我去时当然不止一个人,踏着那涂满了‘脚底下泥’的大板梯上那片敞楼,在桌子逢里转个弯,奔上西角楼的突出处,面对楼下[LouXia]的夫子庙坐下。始而因朋友[PengYou]关系,无所谓来这里[ZheLi],去过三次,就硬是非这里[ZheLi]不坐。”茶馆[ChaGuan]只是个名分,它还具备客厅、阅览室、商店和饭馆等多种功能。张恨水称之为“趣味的继续”,他描述说:“这里[ZheLi]有点心牛肉锅贴、菜包子、各种汤面,茶博士一批批送来。然而说起价钱,你会不相信,每大碗面,七分而已。还有小干丝,只五分钱。熟的茶房,肯跑一趟路,替你买两角钱的烧鸭,用小锅再煮一煮。这是[ZheShi]什么天堂生活!” dedecms.com 张恨水自幼天资过人,6岁入私塾,蒙师曾出“九棵韭菜”的上联,要学生对下联,张脱口而出:“十个石榴。”让先生吃了一惊。长大后,他并没有江郎才尽。在南京[NanJing]时,一次友人左笑鸿从北平来,张恨水做东为左接风,同席还有张友鸾、卢冀野等人。文人聚会,免不了吟诗弄句,有人提起王渔洋的“郎似桐花,妾似桐花凤”,张恨水立刻接过去说:“冀野辞藻无论,而身体肥硕,可赠以词:‘文似东坡,人似东坡肉。’”席上恰有一盘东坡肉,一语双关,可谓巧妙。1936年,中国参加柏林奥运会吞蛋归来,《南京[NanJing]人报》报道此讯时用了清人词句“一路圈儿圈到底”作标题,这又是一种巧妙。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张恨水除管理报社的日常事务外,还负责编副刊《南华经》。一天晚上,有人来访,张恨水放下手头的编务待客,直至深夜。《南华经》等着付排,尚空一块版面,编辑急得在楼下[LouXia]大喊,问张如何办。张在楼上问明情况后,让客人稍候,对楼下[LouXia]的编辑说:“别急,我说你记,等版面够了就喊停。”于是便站在楼口“口授”起来:“楼下[LouXia]何人唤老张,老张楼上正匆忙;时钟一点都敲过,稿子还差二十行。日里高眠夜里忙,新闻记者异平常;今生倒做包文正,日断阴来夜断阳。齿牙半功视茫茫,已过中年底事忙?应是要当姜白发,还图八十遇文王……”直听到楼下[LouXia]编辑喊了一声:“停!”张恨水才将“诗兴”打住。民国时期的著名报人可数出一堆,但聪敏如张恨水者,确不多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