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袁世凯就任正式大总统,他在长达万余字的《莅任宣言书》中,提及辛亥之役只有寥寥数语,只说“武昌事起,为时势所迫,身当其冲”,简笔勾勒了自己从武昌起义出山到上位临时大总统的历程,突出了五族共和的主题。 实际上北洋系在辛亥纪念中,存在着刻意“去革命[GeMing]化”的倾向。1912年由孙中山、黄兴等发起在北京举办革命[GeMing]纪念会,会期将届,接内务部通知,更名为共和纪念会。1913年底北洋系将领段祺瑞督鄂,对武昌起义门、聚义门之名颇为反感,认为“以二城门为标榜,致军民脑筋易起浮动观念”,下令恢复其原名中和门、通湘门。 这种貌似怪异的表现,其实有其合理解释。首先这与袁世凯为首的北洋系经历有关。对于袁世凯的北洋系而言,武昌首义后,北洋六镇即担负起扑灭南方革命[GeMing]烈火的责任,在山陕、长江沿线与民军反复厮杀。在北洋系的经历中,恰恰是他们的力战,造成了五族共和局面。清帝退位诏书上分明写着“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军民协商统一办法”。其次,高举“共和”大旗,也是国家建设的现实需要。民元4月以后,袁世凯为首的北洋系居于执政地位,民国初建,政府的亟务是统一和稳定,“五族共和”已成国策,纪念中过分强调革命[GeMing],显然不合时宜,不利于国内各族敦睦,稳固国基共建民国。无可否认,北洋政府要员原在清政府任职,辛亥之役中,一段时间曾效忠清朝,与革命[GeMing]军进行过正面的军事对抗,纪念之中宣传革命[GeMing]之功,无异于授人以柄,其执政地位尤显尴尬。这也是民元北京政府只宣扬“共和”,不愿也不能宣扬辛亥纪念中的“革命[GeMing]”的原因了。 3.“辛亥革命[XinHaiGeMing],乃革命[GeMing]党和咨议局合演的一出‘痛饮黄龙’” 1919年,尚未成为职业革命[GeMing]家的毛泽东在《民众的大联合》中,指出“辛亥革命[XinHaiGeMing]乃留学生的发踪指示,哥老会的摇旗唤呐,新军和巡防营一些丘八的张弩拔剑所造成的,与我们民众的大多数毫无关系……然而我们却有一层觉悟,知道圣文神武的皇帝,也是可以倒去的,大逆不道的民主,也是可以建设的。”在批评辛亥革命[XinHaiGeMing]未能联系广大民众之外,毛泽东说明了辛亥革命[XinHaiGeMing]是由留学生、哥老会、士兵等群体发动参加的,还是取得了“倒去”“圣文神武的皇帝”,开始“建设”“大逆不道的民主”等成果,较为简练地道出了辛亥革命[XinHaiGeMing]组织、发动的历程及其政治成果。 为说明民众联合的必要性,毛泽东还以辛亥革命[XinHaiGeMing]为例,“溯源吾国民众的联合,应推清末咨议局的设立,和革命[GeMing]党——同盟会——的组成。有咨议局乃有各省咨议局联盟请愿早开国会的一举。有革命[GeMing]党乃有号召海内外起兵排满的一举。辛亥革命[XinHaiGeMing],乃革命[GeMing]党和咨议局合演的一出‘痛饮黄龙’”。这段话肯定了革命[GeMing]党和咨议局在辛亥革命[XinHaiGeMing]中的同等重要作用。 革命[GeMing]党与咨议局分途并进,共同推动了辛亥革命[XinHaiGeMing],这种认识并非毛泽东独创。早在民元,梁启超就有类似的说法。1912年10月,自戊戌变法后即流亡海外的梁启超应邀回京,受各方邀请发表演说,在题为《鄙人对于言论界之过去及将来》演说中,他回忆“当去年九月以前,君主之存在,尚俨然为一种事实,而政治之败坏已达极点,于是忧国之士,对于政界前途发展之方法,分为二派:其一派则希望政治现象日趋腐败,俾君主府民怨而自速灭亡者,即谚所谓‘苦肉计’也,故于其失败,不屑复为救正,惟从事于秘密运动而已;其一派则不忍生民之涂炭,思随事补救,以立宪一名词,套在满政府头上,使不得不设种种之法定民选机关,为民权之武器,得凭借以与一战。此二派所用手段虽有不同,然何尝不相辅相成!去年起义至今,无事不资两派人士之协力,此其明证也”。 “现在之国势政局,为十余年来激烈、温和两派人士之心力所协同构成”。激烈派自然是指孙中山为首的革命[GeMing]党人,温和派当然是咨议局立宪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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