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春上的一天下午,我们[WoMen]在村里看到国民党[GuoMinDang]的兵抬来了一具尸体,放在我们[WoMen]杨家祠堂前面的石狮子脚下。听说共产党的大官被国民党[GuoMinDang]打死了,大家都围上来看,我也跟着去了。不过,我是童养媳,不敢走得太近,只能远远地看。那具尸体看上去人很高大,穿的是和我们[WoMen]群众一样的粗布衫。听周围的大人讲,这个人是从安治前来的“土匪头子”。那个时候,国民党[GuoMinDang]的兵都这么称呼红军游击队,但不晓得具体是哪个人。国民党[GuoMinDang]团长欧阳江的指挥部就扎在我们[WoMen]杨家祠堂。到了晚上,欧阳江下命令要在祠堂把尸体割头。这下子全村人不答应了,自古以来祠堂就是一个[YiGe]清洁神圣的地方,有很多忌讳的,哪里能让他们在这里割人头。 我们[WoMen]杨氏一族的所有人都出来了,和欧阳江说不能在祠堂割人头,欧阳江住在我们[WoMen]这里,平时也得了我们[WoMen]不少方便,加上宗族势力出来说话,他就没说什么。大家就把尸体抬到祠堂对面的和尚墓堆。和尚墓堆和我们[WoMen]祠堂隔着一条马路,这条马路是长汀通瑞金[RuiJin]的,那时候来瑞金[RuiJin]城只有一条公路,去南昌也要走这条路。尸体抬到公路边的和尚墓堆以后,国民党[GuoMinDang]的兵就在那里把尸体的人头割下来了。割下来的头颅被国民党[GuoMinDang]兵挂在双清桥南头的大榕树上,具体哪个位置我就不清楚了。我那时年纪小,家里离双清桥有两里路远,我不敢跑太远去看。 到了晚上,我的养父远懋和两个兄弟商量,他说这个死掉的共产党大官就是毛泽[MaoZe]东的亲弟弟毛泽[MaoZe]覃。他为了革命把生命都给我们[WoMen]了,我们[WoMen]应该想办法买副棺材把他好好埋葬。远懋出主意说,榕树的树枝不很高,拽下树枝就可以把头颅取下来,但是要晚上没人的时候偷偷地去。三兄弟商量好了,三更半夜的时候就到双清桥的大榕树下,偷偷把毛泽[MaoZe]覃的头颅取下来了。第二天,三兄弟出钱叫人买了一副棺材,请了两个人把毛泽[MaoZe]覃的完尸埋在和尚墓堆。大体情况就是这样。我的养父做小生意,红军时期帮红军,国民党[GuoMinDang]复辟回来后,欧阳江的团部扎在我们[WoMen]祠堂,他和欧阳江的关系也不错。这些事情,他们三兄弟是冒着生命危险做的,弄不好是要被杀头的啊。还好他和欧阳江关系不错,红白都吃得开,欧阳江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利用这层关系,我养父也保释了不少被俘的红军游击队员。 从李有娣家出来,杨远懋的孙子杨和球和杨远森的孙子杨和均指着离家50米远的一所学校告诉我们[WoMen],学校所在的位置就是原来东山寺的旧址,“文革”时期连带和尚墓堆全部在平整土地时被毁,毛泽[MaoZe]覃的遗骨最终也没有幸免于难,令人痛心。随后,我们[WoMen]来到杨家祖祠,祖祠占地面积约有300多平方米,黑瓦泥墙,但气势不凡。世代居住于此的杨远瑞老人今年已经90岁高龄,毛泽[MaoZe]覃的尸体抬来时,他也是见证人之一。老人告诉我们[WoMen]: 杨家祠堂门口原来是一口大池塘,水塘边上种了很多大樟树。祠堂门口的大坪上立了石桅杆,还有石狮子,很气派的。瑞金[RuiJin]的国民党[GuoMinDang]欧阳江团剿匪指挥部就扎在这里。毛泽[MaoZe]覃的尸体抬来的时候,我记得是下午时分,国民党[GuoMinDang]的白军用竹床子抬来的,就放在石狮子边上,离我们[WoMen]家门口不远。我当时十三四岁,记得事了。当时,白军本来要在祠堂门口割毛泽[MaoZe]覃的头,群众不答应,迷信的说法是死尸不能进祠堂,怕坏了风水。欧阳江知道我们[WoMen]当地的风俗,后来就叫兵抬到和尚墓堆去了。割下的头颅挂在双清桥的榕树上,很残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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