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别 我身边的朋友也都陆续知道了“李明”的真正身份。他们[TaMen]劝我说现在苏联[SuLian]国内的政治形势这么复杂,最好不要跟这样的人走得太近。当时我没有[MeiYou]往那边想,因为我性格不是这样的。我不但是当时、而且在以后都从来没想过这会给我带来什么坏处,我听从的是本能的感觉。 此时,立三已是结过婚,有五个儿女的人。他甚至明确表示将永远以革命事业为重,而把家庭放在第二位,但所有这些都没能使我退却,我决定嫁给立三。 但是党内有规定,立三要结婚必须经过党组织批准,尤其因为我是一个[YiGe]俄罗斯人,所以要去找中国[ZhongGuo]共产党代表团负责人王明。王明个头不高、五官比较秀气,俄语讲得很好,但是他神态高傲,开口就是官腔,让人听着很不舒服。虽然王明的语气相当地冷淡,但是他还是批准了我们[WoMen]结婚。 我们[WoMen]新婚不久的一天,立三从康生那带回两个中国[ZhongGuo]男孩,他们[TaMen]是哥儿俩。哥哥谢廖沙十三四岁,弟弟柯利亚十一岁左右。两个孩子虽有俄罗斯名字,可一句俄语也不会讲,听说是不久前从中国[ZhongGuo]绕道法国,由康生专程从法国接来的。兄弟俩刚刚看过一场马戏,非常兴奋,忍不住要向我们[WoMen]表演一番。哥儿俩在沙发床上打滚、跳跃、倒立,把我们[WoMen]的新房折腾得天翻地覆。吃饭时,小弟弟不小心把一碗热汤洒在身上,急得我赶紧拿植物油给他抹肚子,担心出现烫伤。幸亏没那么严重,一会儿就没事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TaMen]走后,立三才告诉我:“他们[TaMen]的真名一个[YiGe]叫毛岸英,一个[YiGe]叫毛岸青,是我们[WoMen]党的领袖毛泽东的孩子。”从此我知道了,中国[ZhongGuo]共产党的领袖是毛泽东。 一开始,我还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中,并没有[MeiYou]留意周围的人在一个[YiGe]个神秘失踪。有一天,我们[WoMen]忽然被走廊里的声音吵醒了,听到了枪杆子铛铛的撞击声,士兵穿着靴子咚咚的脚步声,他们[TaMen]要带走立三。他不慌不忙地换了一身最旧的衣服,将手腕上的瑞士手表摘下来交给我。我替他收拾了一套换洗的内衣、袜子,以及牙刷、毛巾、肥皂等洗漱用品。 立三对我说:“你转告我们[WoMen]驻共产国际的代表,告诉他我是清白的。我没有[MeiYou]做过任何对不起党、对不起苏联[SuLian]人民的事情。” 我瘫坐在沙发上,觉得天旋地转,直到天亮才勉强拿起笔,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在纸上,交给住在隔壁的中共代表陈潭秋。 立三因“托派”和“日本特务”的罪名被捕后,我也被赶出了柳克斯公寓,学校的团组织得知立三被捕的的事情,反复动员我与丈夫划清界限,脱离关系。我拒绝了,我深信立三的人格和品德,不久外语学院召开团员大会,开除了我的团籍。 立三被捕后不知道关押在哪个监狱,半年后,我终于打听到了立三的下落,找到了我日思夜想的亲人。在监狱外我排了很长时间的队。轮到我时,我出示了证件,狱警看了看突然说,“有,有。”我很高兴,我问能送什么东西吗?他说,“你看看规定。按拼音字母排序,每月固定有一天,家属可以送50卢布给狱中亲友,只有这些,别的不允许”。但对我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我仿佛是插上翅膀飞回了家,告诉妈妈说,“我找到他了,找到他了。” 这时,我已经回到了母亲的身边,我每个月的奖学金250卢布,为了每月定期送50卢布到监狱转交给立三,我们[WoMen]省吃俭用,变卖旧物。我还拼命学习,因为我的功课只要出现一个[YiGe]“良”,奖学金就会被撤销,立三的生活费就会没有[MeiYou]着落。立三后来说,通常看守会到牢房来传唤犯人名字,通知他们[TaMen]家属送钱来了。立三在狱中已经很长时间了,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突然有一天。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姓名,赶快反问了一句,回答说确实有人给你送来50卢布。立三这时忍不住哭了起来,幸福的眼泪不住地流淌,他被关在一个[YiGe]大牢房里,几十名犯人都挤在那里但他毫无顾忌,高兴地放声大哭。 1939年11月6日,门铃响起,立三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但因他失去了党籍,没有[MeiYou]工作[GongZuo],长时间只能依靠共产国际微薄的救济金艰难生活。战争期间我们[WoMen]和苏联[SuLian]人民一起饱受苦难,开垦荒地,生产自救,也和大家一起欢庆粉碎法西斯的胜利。1945年的最后一天,立三得到了另一个[YiGe]意外的喜讯:中共七大选举他为中央委员,不久立三获准回国。中央安排立三去哈尔滨参加东北局的工作[GongZuo]。立三在工作[GongZuo]之余想方设法促使苏方为我放行,希望早日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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