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定《新闻[XinWen]法》完全有必要 时代周[ShiDaiZhou]报：你参与了很多法律[FaLv]的立法，当中你的意见有什么影响？ 江平：参与了，也不见得在里面起到多大的作用，立法都是集体的，尤其是立法决策的领导人更重要。我们只不过是起参谋的作用吧，出出主意。 时代周[ShiDaiZhou]报：你在八十自述中说《新闻[XinWen]法》还是不通过为好，现在[XianZai]你对《新闻[XinWen]法》的看法还是这样吗？ 江平：最近我们一些老同志呼吁开放新闻[XinWen]自由[ZiYou]，这是我们的态度，中国[ZhongGuo]必须有言论自由[ZiYou]、新闻[XinWen]自由[ZiYou]、出版自由[ZiYou]、结社自由[ZiYou]这样一些法律[FaLv]。但是怎么来制定这部法律[FaLv]，问题是很大的。如果我们制定的是一部新闻[XinWen]管制法，那还不如不制定，我是持这个看法的。但是最近情况也有所变化，国家的《宪法》规定了言论、新闻[XinWen]、出版、结社自由[ZiYou]，结果我们相应的单行法就没有，这也不合适。因为法院判决是不能够依据《宪法》来判定的，这是我们明确有规定的，单行法又没有，那么侵犯新闻[XinWen]自由[ZiYou]、言论自由[ZiYou]、出版自由[ZiYou]的行为又非常多，所以看起来还是要制定真正的、至少是相对自由[ZiYou]一点的新闻[XinWen]自由[ZiYou]的法律[FaLv]，所以制定一部《新闻[XinWen]法》是完全有必要的。 时代周[ShiDaiZhou]报：你在燕京大学是学新闻[XinWen]的，你当年所知的新闻[XinWen]自由[ZiYou]和现在[XianZai]相比有什么样的变化？ 江平：坦率来说，国民党时期的新闻[XinWen]自由[ZiYou]并不差，至少还有不同的党派的报纸能够出现，允许民间的一些报纸的发行。 时代周[ShiDaiZhou]报：最近你们呼吁新闻[XinWen]自由[ZiYou]的初衷是什么？ 江平：这主要是针对温家宝总理所提出的政治体制改革的一种看法，政治体制改革必须要有具体的措施。所以，尽管我们的声音不见得被采纳，但是，应该更多地唤起民众注意，能够起到唤起民众注意的作用就不错了。解决高房价需要综合治理 时代周[ShiDaiZhou]报：最近几年，每次出台一部法律[FaLv]都会引起很大争议，包括《物权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江平：最近这些年，法律[FaLv]的通过比过去难度加大了，就是社会的不同声音突出了，而社会的不同意见表达又跟透明度有密切关系，现在[XianZai]网络的信息很畅通。而《物权法》又是涉及到土地[TuDi]、房屋这些不动产的方方面面的利益，所以《物权法》通过的时候争议很大。应该说，《物权法》最后有些条文是在笼统原则的指导下来把它规定的，所以《物权法》通过后并不见得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特别涉及到和群众利益密切相关的拆迁和补偿的问题，所以到现在[XianZai]相应的土地[TuDi]管理和征收补偿这样一些法律[FaLv]出台不了。最近学者也呼吁要加快这两个法的制定的步伐，而且呼吁能够加强透明度。 时代周[ShiDaiZhou]报：新颁布的《劳动合同法》也有很多的争议？ 江平：对，《劳动合同法》的争议比《物权法》的争议还大，网上的各种意见有几十万条。企业家和劳动者的看法截然不同，企业家认为这部法是倒退的法，但是劳动者则认为这部法还是进一步保护劳动者利益，看法分歧这么大，这也表明现在[XianZai]立法的难度的增加。 时代周[ShiDaiZhou]报：《劳动合同法》里关于劳动者权益的保障，你持什么态度？ 江平：我觉得劳动者权益的保障是必须要加大加快步伐的，过去像深圳的发展，很多都是外面去的劳动者牺牲了自己的利益，在那铺就了深圳的繁荣。在改革开放的一定时期里，这种情况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长期下去不好。我们不能够只靠赚取廉价的劳动力来发展，这是一定要改变的，但是这个改变的速度应该把握好，不能太快，如果过分地强调劳动者的利益的话，相反地也会造成经济发展的阻碍。如何把握这个尺度，随着我们国家改革开放发展了，劳动者的利益必然要提高，但是怎么来提高，时间怎么掌握好，这还需要很好地思考。时代周[ShiDaiZhou]报：现在[XianZai]中国[ZhongGuo]的经济高速发展，特别像房地产，大家非常关注，因为房价涨得非常快。前一阵子珠海一个律师还写信给温总理谈到限购令的问题。中央、地方出台很多新办法来限制高房价，这些措施跟中国[ZhongGuo]法律[FaLv]有没有冲突？ 江平：解决我们当前房价的居高不下，最主要的应该是治本。当然很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土地[TuDi]的价格。土地[TuDi]的价格有两个因素：一个是国家供地的数量，一个是供地的价格。现在[XianZai]来看，北京房地产里，房屋的价格中土地[TuDi]价格占了很重要的因素。那么，现在[XianZai]政府提出土地[TuDi]的数量应当适量增加，这个是对的。如果我们土地[TuDi]供应的数量不掌握好，物以稀为贵，就这么一点地，大家抢着买，那当然是不行的。土地[TuDi]价格确定的方式需要很好地考虑，现在[XianZai]这种拍卖的方法说起来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大家都是公开的，谁价格出得高谁就能得到这块土地[TuDi]。但这种方式也有缺点，就是必然导致土地[TuDi]价格快涨，因为大家都想得到这块土地[TuDi]，那么在竞价过程中，谁出的价格高谁就能得到，大家就会竞相来抬。现在[XianZai]，各地政府财政预算里面相当部分是土地[TuDi]收入，这就是很大的问题。北京市现在[XianZai]的市政建设，挖地铁、公交等需要很多财政上的收入来支持，而这种财政收入又是靠土地[TuDi]来取得，所以怎样才能够从法律[FaLv]上规定限制政府从土地[TuDi]差价中来得到财政预算的收入，这是我们要思考的问题。因为现在[XianZai]我们从农民手中拿到土地[TuDi]的钱，跟卖给开发商的土地[TuDi]差价是很大的，不解决这个差价的问题，不能解决好房屋价格的关键问题，就是土地[TuDi]价格不能再上涨，土地[TuDi]价格应该下退。我们注意到这个问题还不够，只是在银行贷款限购两套房、三套房等方面做文章，其实更应该从土地[TuDi]价格这个源头问题来解决。 时代周[ShiDaiZhou]报：这个问题跟地方的财政又有很大的关系，如何解决当中的矛盾？ 江平：这就是政府建设的利益冲动，现在[XianZai]一个县城也是到处盖房子，到处改变市容，但钱从哪来啊？主要是从地的差价中获取，这就是利益的冲动，因为为官一方，总是希望有政绩，总希望在城市建设方面表现出政绩，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趋势。有的人说现在[XianZai]城市的现代化就是靠拆迁，拆迁了就能表现城市化，要不然都是破破烂烂的房子怎么能体现城市建设的成绩呢？ 时代周[ShiDaiZhou]报：你认为在法律[FaLv]建设方面对房价高涨问题有没有什么办法？ 江平：还要配套地来变革，现在[XianZai]是想不出更有效的办法。我觉得现在[XianZai]能够抑制房价不能上涨过快了，这有可能做到；但要让房价能够长期停留在现在[XianZai]这个水平，办不到。因为这是一个复杂的综合的治理过程，要解决好现在[XianZai]土地[TuDi]的原始价格上涨过快的问题。北京现在[XianZai]开发后一块地卖多少钱啊？比起十年以前涨出很多倍来的，这些不解决的话怎么办呢？ 民主是制度的制衡 时代周[ShiDaiZhou]报：你在八十自述中指出宪政的核心是民主和自由[ZiYou]，现在[XianZai]如何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江平：首先把《宪法》规定的权利都落实吧，这是最起码的一步。言论、新闻[XinWen]、出版、结社这些自由[ZiYou]，它们的法律[FaLv]应该规定吧，这是实现宪政的第一步，很重要的一步。老百姓的知情权、参政权都是法律[FaLv]应该把它具体来落实的吧。比如说选举权，我有选举权，但是选举结果我知道不知道啊？这也是应该保障我享有的权利。人大选举的结果我起码要知道。很多东西老百姓都没有知道的权利，这些应该是逐渐解决的问题。 时代周[ShiDaiZhou]报：你认为依法治国的关键是什么？ 江平：关键还是在于宪法的民主和自由[ZiYou]，民主是制度的制衡，自由[ZiYou]是人民的权利，这两个是最根本的。公权力要有制衡，没有制衡就要产生腐败；私权要得到保障，规定的人们的权利自由[ZiYou]应该充分得到体现，这才是宪法的最根本要义。 时代周[ShiDaiZhou]报：经历了八十岁的人生，你认为中国[ZhongGuo]的法制建设发展到现在[XianZai]有没有大的进步？ 江平：看怎么说吧，如果纵向比较来说应该是进步很大了，这三十年发展很快，比起上世纪70年代是天壤之别了。但是如果横向比较起来，还感觉很有欠缺，比起一些民主自由[ZiYou]比较发达、政治比较开明的国家，很多老百姓应该享受到的自由[ZiYou]我们还没有。 感谢陈夏红先生的帮助。实习生罗晶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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