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这些女孩儿聊了一会儿，我便跟随皇后走了进去，路上碰到了四格格和一个[YiGe]年轻的寡妇——元大奶奶，她只有二十四岁，是太后[TaiHou]的侄女。她们全都在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太后[TaiHou]要用的东西。皇后告诉[GaoSu]我们[WoMen]，我们[WoMen]必须立刻去太后[TaiHou]的卧室，伺候她穿衣打扮。于是我们[WoMen]马上开始行动，先进去向她请安：“老祖宗吉祥！”太后[TaiHou]还在床上，她笑着看着我们[WoMen]，问我们[WoMen]睡得好不好。我们[WoMen]便告诉[GaoSu]她，房子很舒适，睡得挺好，等等。但我心里想，虽然我们[WoMen]在那仅有的一点时间里睡得很好，但是那时间却不够一半呢。头一天奔来奔去的，对我们[WoMen]来说真的非常辛苦，而且我们[WoMen]初来乍到的，还非常不习惯，总有一种疲于奔命的感觉。 她问我们[WoMen]是否用过早点，我们[WoMen]说还没有。她就责怪李公公不该忘了给我们[WoMen]准备早餐。她说：“你们在这儿不要拘束，想要什么管他们要就是。”然后她就起身穿衣。 太后[TaiHou]习惯穿着衣服睡觉（这里我应该解释一下，尽管太后[TaiHou]是穿着衣服睡觉的，不过她每天都要换干净的），所以她先穿上她白绸袜子，然后用漂亮的带子在脚踝上扎了起来。接着她穿上了一件柔软的淡粉色的衬衣和一件绣着竹叶的丝绸短袍，因为她早上总是穿平底鞋，所以通常都不会穿长袍。穿好衣服后，她走到窗前的两张长桌边，那两张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洗漱用品。 太后[TaiHou]梳洗的时候对母亲说，她从来不让丫鬟、太监或是老妈子碰她的床，她觉得他们脏，所以这些都是由御前女官来整理的。说到这儿，她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我和妹妹，说：“你们俩不要认为御前女官还要做仆人的活有多不舒服，你们想想，我这么大年纪了，都可以当你们的祖母了，你们为我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轮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可以指挥别人干，不用自己去动手的。” 然后太后[TaiHou]对我说：“德龄，你对我的用处很大，我让你做一等女官吧。你不用做太多杂事，只管负责接待外宾的事情，并且为我翻译就好了。另外，就是帮我照看一下我的那些首饰，别的粗活都用不着你干。容龄嘛，想做什么就自己挑。你们俩，还有四格格和元大奶奶，你们四个人一起做事。和她们，你不要太客气，如果她们对你不好，你尽管告诉[GaoSu]我。” 受到这样的重用，我自然满心欢喜，不过我知道照规矩我应该谦让一番。所以我先谢过太后[TaiHou]的恩典，然后说自己德才浅薄，恐怕难以担当如此重任，不免辜负了太后[TaiHou]的一番美意，我更愿意先从一个[YiGe]普通的女官做起，我一定会勤奋学习，希望日后能够更好地服侍太后[TaiHou]。还没等我说完，太后[TaiHou]就大笑起来，说：“够啦，别说了！你太谦虚了！不过这正好说明你聪明，一点都不自以为是。虽然你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但还能知书识礼，真是个标准的满族姑娘，我真是高兴啊。” 太后[TaiHou]很爱开玩笑，常常以此为乐。她说让我先试试，如果我做不来，她会狠狠责骂我，再找别人来代替我。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当然只好接受了任命，于是我走到太后[TaiHou]的床前观察她们是怎么整理的。这是我的工作之一，所以我一直看着她们整理床铺。我发现这其实很简单。首先，太后[TaiHou]起床后，被褥会被太监们拿到庭院里面去晾晒。然后有人负责用一把刷子把太后[TaiHou]的雕花木床扫干净，之后铺上毡子，铺上三层黄缎褥子，再铺上几条不同颜色的绣着金龙青云的软绸褥单。太后[TaiHou]有好几个枕头，全都有着精美的刺绣，白天的时候就放在床上。有一个[YiGe]枕头比较特别，里面装的是茶叶，据说睡这种枕头可以明目，这是太后[TaiHou]平时用的。此外，太后[TaiHou]还有一个[YiGe]形状非常奇怪的枕头，大约12英寸长，中间有一个[YiGe]3平方英寸左右的洞，里面装满了干花瓣。之所以留这个洞，是因为太后[TaiHou]侧躺的时候把耳朵放进去，就能听到所有细微的声响。我估计任何人想要走到她近前，她都会有所察觉。 在黄色绣花床单上面，叠放着几条不同颜色的被子，有淡紫色的、蓝色的、粉红色的、绿色的和紫罗兰色的。床的顶部有着精雕细刻的木制床架，这是用来挂白色绣花绉纱罗帐的。床架上还挂着许多薄丝的小网袋，里面装满了香料，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这些香气十分强烈，不习惯的人反而会觉得不舒服。太后[TaiHou]非常喜欢麝香，在所有场合都会使用。 大约花了15分钟，太后[TaiHou]的床就整理好了。我转身发现一个[YiGe]太监正在给太后[TaiHou]梳头，于是我站在太后[TaiHou]身边看。尽管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太后[TaiHou]依然有一头美丽的长发，其乌黑柔亮，如同天鹅绒一般。太监将她的头发从中间分开，梳到耳后，然后折回到头顶上，盘成一个[YiGe]紧紧的发髻，再梳成一种叫做“滚髻”的满族发型，用两根大簪子别住。太后[TaiHou]总是先梳头后洗脸，她就像年轻女孩儿一样精心打扮，如果太监梳得不合适，她就会像个小姑娘一样大惊小怪地指出来。她有几十种瓶瓶罐罐，装满了各种香水和香粉，还有很多香皂。等洗完脸，她先拿一块软毛巾轻轻擦干，然后再洒上用蜂蜜和花瓣制成的花露水，扑上一种味道浓郁的粉红色香粉。
|
